遇到同伴的兴奋劲在去医院时彻底散去, 看着自己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久川星沐才后知后觉又感到了疼痛。
“好疼。”少年惨白着脸额上挂着冷汗,可怜兮兮的揪着松田阵平的衣角。
“别把我衣服抓皱了。”松田阵平拿出湿巾轻轻帮他擦去汗,表情却全是嫌弃。
可惜他的话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久川星沐就算是这样也不忘了和他较劲,另一只手也直接抓了上来,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松田阵平:“……”
算了算了, 不要和伤者较劲。
处理伤口的医生严肃的表情里终于带上了一点笑意,看着两个少年笑着说:“你们关系真不错。”
傲娇松田阵平第一时间就是否认,但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堵住了他:“这个伤口处理起来很疼的,多和他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不能打麻药吗?”松田阵平皱着眉询问。
“当然会打,”一个身着警服的少年问出这问题把医生逗笑了,因为戴着口罩的原因眼镜都蒙上了一层雾气:“但是麻药总是会有失效的时间吧?”
“好吧。”松田阵平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多余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纤长的睫毛打出一片阴影, 闷声说:“那我陪你到打完麻药。”
“好。”刺着神经的痛感还在, 但是久川星沐却没忍住笑了出来,凑到了松田阵平耳边低声到:“谢谢你。”
少年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松田阵平敏感的耳垂猛地就红了起来,掩耳盗铃般捂着自己的耳垂表情尽量严肃:“咳咳, 不…不用谢。”
这次伤口还是很严重的, 久川星沐的整个小腿都被打上了石膏吊了起来,要住院很长一段时间,具体的恢复情况还要根据他的身体素质来判断。
得知这个消息的少年沉默了许久, 然后才张开唇瓣:“需要住多久?我们学校还有不能耽误的训练。”
“至少两个月。”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这种情况还是暂时休学比较好, 对了……你好像是警校生?”
医生的表情终于变了,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同情:“这期间准备一下考别的学校吧。”
久川星沐眨了眨眼, 好似没懂这句话里的深意,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解的望着医生:“为什么?我很喜欢警察这份工作。”
这类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身体情况的患者医生见的多了,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不予理会,但是少年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是无论男女都会心软的程度。
他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安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这种情况想要成为整日处在危险里的警察是不可能的。选个可以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吧。”
“可是……”久川星沐怔愣的眨了眨眼,望向医生的眼神充满期翼:“不是说要看身体恢复状况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根据我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从来没有人在受过这么重的伤后还可以恢复如初。”医生温润的声音在久川星沐听起来刺耳极了:“不过请放心,稍微有点跛不会影响你日常生活的。”
这句话让少年那对澄澈的眼睛彻底失去了高光,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松田阵平看向医生的眼神变得不怎么友好,就在医生自以为是准备在说些安慰少年的话时他彻底绷不住了,几乎是拎着医生的领子将人扔了出去。
在医生一脸疑惑的目光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说:“喂,如果你这种情商没有遇到过来医院闹的病患就好好感激一下东京的警察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狠狠的闭上了门,医生蹭了一鼻子的灰但是完全忘记了生气,反而捂着胸口长输一口气——那么可怕的眼神,他以为自己一定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呢。
松田阵平并不会哄人,他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墙壁发呆的少年第一次觉得自责。
如果陪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萩原研二或者是诸伏景光,他们一定更能安慰少年的情绪。或者……或者自己当时能再稍微跑的快一点,再早一点意识到少年的失踪是不是就能避免发生这种事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懂久川星沐对成为一名好警察的决心,现在明明一切才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阵平君一定在多想什么吧?”
就在他思考应该怎么安慰少年时久川星沐却先一步开口了,少年清朗的声音如桃子味的硬糖似的不含一点苦涩:“不用想那么多,又不是一定不可能了。医生的原话是说经过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不是肯定句吧?”
“嗯……”松田阵平喉咙里满是苦涩。
“那就是还有可能恢复如初了,说不定我就是那个例外呢?”久川星沐笑的露出了那颗可爱的虎牙,声音里满是乐观:“我遇到的困难已经很多了,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无论什么都阻挡不了我成为一名好警察的决心。”少年说着说着肩膀就开始抖动了起来,然后就像是彻底忍不住了一般将脸蒙在了被子里呜咽。
和上次不同,他在努力止住泪水,他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涩,急忙仰头看向了淡蓝色的天深吸了口气,然后悄悄走出病房,把空间交给少年让他好好去消化这件事。
其余四个人将桃城医生送到警局后也赶来了医院,正巧碰到了坐在冰凉地板靠在墙壁上的松田阵平。
“怎么样了?”他的状态太差了,几人犹豫了半天最终把萩原研二推了出来。
“好消息是他的心态和情绪没被影响,”松田阵平扯起一抹苦笑,对同伴们实话实说:“坏消息是伤到了腿,可能没办法成为警察了。”
虽然用的是“可能”这个词,但是会用处这个词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气氛猛然之间冷了下来,刚才还开心自己救出同伴的几位少年表情僵硬了起来,几人沉默了很久消化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萩原研二强笑着说:“既然是“可能”,那就是还有很大几率恢复了。真是的,小阵平苦着一张脸我还以为是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呢。”
遇到这种事,几个少年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这个自欺欺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