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想到,如果擅自许诺给许茶茶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目光移到许茶茶一瘸一拐的步子,温沐白停下脚步。
“怎么了姐姐?”许茶茶仰头看她,“你累了吗,那茶茶牵你走。”
她跨了一大步,站在温沐白身前,向她伸出手。
温沐白垂眼,原本是想回答许茶茶的话,却因为瞧见那娇嫩手心里狰狞红肿的伤,转了话题。
“什么时候受的伤,刚才在医院怎么没说。”温沐白捧住她的手掌凑近看,不止伤口有恶化的趋势,甚至还有泥沙和木刺混合在里面没有清理掉,再一看许茶茶脚上的布鞋也早已被磨得不成样子。
根本想不到,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怎么一声不吭把这些伤忍着不说抗到现在的。
“忘记了,不怎么疼。”许茶茶把手抽回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知道十有八九和那对夫妇有关,温沐白没追问。
“过来,姐姐背你回去。”温沐白蹲下身。
许茶茶小小地退后一步,“不要了,茶茶可以自己走。”
“是姐姐想背你。”
“那……那我上来咯?”许茶茶眨巴眨巴小眼睛,往温沐白那边靠,“我可能有一点点重,要是背不动的话,姐姐可以放我下来。”
温沐白没说话,默默将人背上。
刚才在警局听许茶茶在自我介绍说已经七岁了,但实际个头却只到她的胯,算起来连五岁小孩的平均身高都达不到,背起来哪有什么重量。
许茶茶伸着细软的胳膊从后面虚虚圈着温沐白脖子,估计是怕勒到她,没用什么力气。
小孩偏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温沐白的皮肤,还伴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然后越来越快。
“姐姐,我心跳好快。”
“嗯?”
“因为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温沐白听见那放轻了声的小奶音凑近自己,估计是在笑,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廓,痒痒的,“好开心。”
温沐白的嘴角在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扬起一个弧度。
她从嗓子里低低应了一声,“姐姐今天也很开心。”
许茶茶被温沐白背着,一开始还能叽叽喳喳说两句,但没过多久,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脑袋一歪,贴着温沐白的后颈睡了过去。
“茶茶?”
温沐白喊她一声,发现没什么反应,知道这小奶包是累睡着了,脚下加快步子往民宿去。
她这次来其实没告诉父母,还是打着高考前散心的借口才能出来的,那几个美术生也只是为了借口随便组的队,根本不熟。
原本想着到了地方就各走各的,但之前拉她买手链的女生比较热情,说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总拉着她一起行动。
现在也是,收到她回来的短信,正伸着脖子在民宿门口等她。
“沐白!你可算回来了!”女生小步跑过来,看见她背上的许茶茶时表情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
“福利院太远了,先和我住一晚。”温沐白简明扼要。
“哦,好。”女生拍拍胸口,“之前真没看出来她是被拐卖的,差点没救下来,还好你聪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啊。”
温沐白拖着许茶茶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其实可能真的有事情。”
“什么?”
“你能帮我去买几件小孩的衣服吗?我现在离不开身。”温沐白看着女生,“麻烦了……”
她发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者说之前可能知道过,但没记住。
“蒋潘潘,我叫蒋潘潘。”对方抬高声音,“我现在去买,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手机联系。”
“抱歉。”温沐白说着把自己的钱包递过去,“这里面还有一些现金,如果不够银行卡密码是六个八。”
“你是真不怕我偷你钱啊?”蒋潘潘是知道温沐白家里条件的,但见对方没有一点有钱人该有的精明,她忍不住开始笑,笑得很夸张,“行,那我去了。”
“嗯,路上小心。”
温沐白把许茶茶背进自己房间,民宿的老板娘估计是接到了女警察的电话,特意上来敲门,送了趟食物。
温沐白将人谢过,把许茶茶抱到床上,然后脱掉她的鞋子。
这布鞋已经被洗得泛白,底部的胶都已经裂开,鞋码也不是很合许茶茶的脚,穿得很挤。
鞋脱掉后,许茶茶脚上只剩一双白袜——一双沾了血的白袜。
温沐白蹙着眉,放轻动作,一点点将袜子从那双稚嫩却伤痕累累的小脚上剥离,这才看清许茶茶脚上的伤有多严重。
右脚大拇指的指甲因为先前的拖拽已经裂开,原本晶莹白玉似的脚趾此时肿成一个小包,脚背上的大片红色也是擦伤所致。
好在民宿每个房间都有准备医药箱,温沐白打开箱子,拿出棉签沾了水,先是一点点把许茶茶伤口里的泥沙和木刺挑掉,再消毒。
消毒的时候估计是被痛到,许茶茶身子抖了一下,小嘴呢喃着说,“痛……别打我别打我,茶茶会很乖的。”
温沐白动作顿住,抬眼去看许茶茶的睡脸。
让人羡慕的浓密睫毛轻轻磕在眼睑,鼻头还留着一些哭红的痕迹,瓷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几乎没有毛孔,看起来像个精致易碎的贵重品。
换做任何人,对这么一个乖巧漂亮的孩子都下不去手,温沐白简直想讲那对夫妇千刀万剐。
“不会了。”温沐白说话声音很轻,却郑重地像在许一个诺言,“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