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猫太好哄了。
只是一句带你去个地方, 就让他放下了刚刚被喂鸭肝的芥蒂,又或许是根本没生气。
“坐公交?” 裴炀茫然看着陆续经过的公交车。
“嗯,我们要等55路。”
眼前的一切对裴炀来说都是陌生的, 唯独55路公交车让他心里一动,就像是见到久违的老友,升起一股莫名的怅然。
“来了。”
熟悉的车门吱呀打开, 傅书濯拉着裴炀上去,曾经的投币坐车已经过时, 多数人都用手机扫码。
车子看起来很新, 旧的那辆55路应该已经超过了使用年限, 不得不更新换代。但驾驶座的司机还是十几年前那位大叔, 发型没变,仍旧一头板寸, 只是脸上多了不少皱纹, 快到退休年纪了。
会坐这路车的多是学生,司机每年都会见到一批新的面孔, 每隔四年都会有熟悉的面孔从他的世界离开。
他已然不见得傅书濯, 但却多看了裴炀两眼, 觉得眼熟。
傅书濯轻笑道:“你以前就坐着这路公交来找我,跟司机大叔混得别提多熟,连他家里几口人私房钱藏哪都知道, 还经常忘带硬币跟他赊账。”
裴炀老脸一红,随即赶紧拉着傅书濯挤进车厢人群。
他有点怕司机大叔认出这具身体, 若打起招呼, 如今的他却给不出任何妥帖的回应……大叔会难过的吧。
附近有好几个校区, 来来去去了好几波学生, 裴炀和傅书濯始终没能抢到座位, 不得不靠着窗倚站。
公交车稳不稳全看司机技术,偏偏这位大叔还是位有赛车梦想的司机,公交车开得跟飞似的,裴炀被甩来甩去,直到傅书濯把他箍在怀里才算稳当。
旁边已经习惯的学生们丝毫不受影响,依然谈天说地。
“我跟特么服了我室友,永远跟我对着干,我开空调她嫌冷,我觉得冷的时候她就非要开空调。”
“少数服从多数呗。”
“她一个人能骂过全寝室,别提了。”女生孜孜不倦地吐槽着,“对了,隔壁宿舍的佳佳男朋友出.轨了你知道吗?”
“卧槽具体说说?”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裴炀竖起耳朵,眼神不断往那瞄。
“这也太恶心了吧?弯的谈什么女朋友?”
“据说是家里放了话,想跟男人在一起可以,但要先找个女人结婚留个孩子。”
“yue了——我特么早就说同性婚姻合法不是什么好事,假如我未来离婚,前夫转头就找了个男人,把我当工具人,想想就呕。”
裴炀耳朵动了动,一直只跟傅书濯在一起的他没接触过太多同性圈子,但道听途说还是能了解不少腌臜事。
同性婚姻的合法到底没能拯救部分人的肮脏心理,甚至比之前的骗婚更令人作呕。
但作为该条法律的受益者,裴炀也说不出什么批判它的话,只能说还需要改进并进行更多约束。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没有那本婚纸,他和先生能走到老吗?曾经他是没有答案的……
如今似乎有了。
旁边的女生已经转到了另一个话题:“还有哦,上次偷外卖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谁偷的?”
“好像是法律系的一个男生,跟佳佳她前男友住同一栋寝室楼。”
“咦,亏还是学法律的呢……卧槽。”
“怎么了?”
“你后面两个男的好帅!”
“……你声音敢不敢再大点?”女生无语。
“……”裴炀连忙收回耳朵,看向窗外。
公交猛得一道急刹,差点飞出去的裴炀被傅书濯强行捞回来:“帅不帅?”
裴炀推他:“你要点脸。”
听了一路八卦的裴炀对两个女生尴尬一笑,拉着傅书濯下车了。
身后的55路公交卷起一地风.尘离开,傅书濯望着裴炀泛红的耳朵,悠悠问:“你怎么知道是这站下车?”
裴炀一怔:“你车上说了吧?”
“某人一上车就在偷听旁边小姑娘聊八卦,我叫他还打我。”傅书濯捏了下裴炀耳朵,“我可没说在这站下车。”
裴炀底气不足地别开脸:“就是你说了。”
刚刚到站的时候裴炀什么都没想,身体本能地做出下车的反应,就像大学那几年一模一样。
裴炀已经猜到要去哪儿了:“是大学的出租屋?”
“裴总怎么知道?”
“书里提过。”裴炀忍了半天,没忍住问,“你不会把那屋买下来了吧?”
小财迷一副痛心的样子,傅书濯乐出了声:“钱在银行里只是一串数字。”
“买了房子不住那也就是个房子!”裴炀想锤死他,“你个败家玩意儿。”
傅书濯挑眉:“我花的是我和我先生的钱,您心疼个什么劲?”
裴炀幽幽地盯了他半天,这混蛋压根就不信穿书的事,还搁这装。
他愤愤道:“我记得书里说这旁边有条河——”
“是有条,不过是公园小溪,水位最深也就到你腰。跳下去摔死比淹死的可能性大,死不了就更惨——”
“……你闭嘴。”
“我错了。”傅书濯从善如流地顺毛,“走了,去看看我们过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