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血口喷人?”莲心越想越气,不依不饶,“你要是跟御膳房的李之没关系,人家能追到东宫来给你送吃食,还让典膳厨的人给你开小灶?你要是跟江有令没有关系,当初你差点被司礼监的人带走时,他又为何要护下你?”
云霏霏这样的尤物,确实讨人喜欢,然而世间万物皆是福祸相依,想占有她、玩弄她的,更是多不胜数。
莲心压根就不相信云霏霏是清白的,她眼神轻蔑:“我看你早就被那两个人玩过。”
从小到大,美貌带给云霏霏的总是坏多于好,像莲心这样的指责,云霏霏不知听过多少遍,不论发生何事、不论她如何解释,错永远在她身上,就因为她这张脸。
“莲心你过分了,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半夏难以置信的看着莲心,“那李之明明就只是想跟云画拜干兄妹,才会对她关照有加。”
“是呀,莲心你胡说八道什么!”连翘也被她的话吓到,忍不住替云霏霏报不平,“江有令身为掖庭令,司礼监的人无缘无故要带走新进宫女,他挺身而出不是很正常的吗?”
云霏霏脾气很好,却也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重重的耳光声在屋内响起,又脆又响。
“你敢打我?!”莲心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刚要抬手打回去,就又听到“啪!”的一声。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吵什么吵?赶紧麻利的出去院子集合,迟了就准备挨板子!”开门的是个小太监。
莲心认出他是总管太监带在身边的小徒弟李贵,瞬间噤了声,听到迟了会挨扳子,就连手也收了回去,只是因为白白挨了一个耳光,神情充满了憋屈和不甘。
云霏霏无视莲心怨恨的眼神,穿好衣裳下榻,抬手轻拢长发。
她腰肢纤细,色若芙蓉。
碧色的宫女服非常合身,所有宫婢穿的都是这身衣裳,唯独她穿在身上后,衬得酥腰愈发纤细,袅娜娉婷,如弱柳扶风,轻易就让人生出某种保护的欲|望。
当今太后不喜宫女过于美艳,按理说,云霏霏这样的绝色是进不了宫的,偏偏她长了一双清澈如泉的眸子,恰恰将她过分明艳的气质压沉许多,看上去乖巧温和、稳重恬静,格外招人喜欢。
也难怪宁姑姑要叫她云画,的确眉目如画,李贵如是想。
美人步履婀娜,玉软花柔,李贵却没心思多看,很快就去下一间屋子推门喊人。
生得再美有什么用,太子殿下还不是连瞧都不会多瞧一眼。
李贵就希望这些宫女们能长长教训,别总想着摸黑爬殿下的床,害得众人夜里不得安眠。
丑时刚过,天还是黑的,云霏霏所在的小院却被火把照亮如白昼,遥立于远处的太子寝殿亦是灯火通明。
除了掌事姑姑以外,东宫所有宫女都住在这个小院,不过人数并不多,里头一排屋子几乎是空的,待集合完毕,再加上被按在地上的那一个,也只有十一人。
云霏霏还知道,今晚过后,就剩十人。
此时已是深秋,寒深露重,半夜被叫醒的宫女们个个站得笔直,却无一例外,均被冻得瑟瑟发抖。
云霏霏来东宫不过半个月,却已经见过一次这样的场面,今晚是第二次。
太子生性冷淡,不近女色,奈何仙人之姿,加之身分高贵,总有宫女被迷了眼,生出不该生的心思,妄图攀龙附凤。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太子无情轰走,然而在那之前侍卫们会先将人拖回小院,当着所有宫女的面笞杖,以儆效尤。
这本来是令人紧张的场面,云霏霏却在侍卫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莫名安心不少。
那人正是云霏霏在东宫当差的兄长,兄长虽然比她早一年进宫,却也只是最末的四等侍卫。
云霏霏黛眉微蹙。
这次的侍卫比起上次,似乎要多上不少。
掌事姑姑立于众宫女之首,人已齐,寒风萧瑟,负责笞杖的侍卫却迟迟不见动作。
云霏霏眉眼低垂,双手交迭于腹前,背脊笔挺,站姿优雅,哪怕她很习惯等候,心里也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这是在等什么?
众人心中虽有同样疑惑,却无人敢嘀咕或交头接耳,除了呼呼刮个不停的北风以外,偌大的东宫寂静无声,远处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脚步声数道,其中一人步履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优雅从容;另外几人就比较细碎无章法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云霏霏心跳的飞快。
她微微垂首,下意识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