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羡君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他慢吞吞坐起来,小幅度挪了一下腿,感受到明显的悬空和下坠感。
伸手四处摸索,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了大半夜。
而且,还不是自己家的沙发。
“呃。”
蔺羡君想起来了。
他昨天接受寒霜霁的邀请,来到他家里看宠物。
然后寒霜霁拉上窗帘,打开鱼缸底部的星空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即便事情已经发生,蔺羡君依旧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毫无防备,在别人家里睡着了。
如果寒霜霁在这里,他肯定又会用轻佻的语气,嘱咐‘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哦’。
那么,问题来了。
寒霜霁呢?
蔺羡君拿出手机,打开系统手电筒,借助光芒观察四周。
偌大的客厅空荡荡,没有其他人影。
耳朵却能听到细微的响动,颇有节奏。
蔺羡君追寻声音,来到一扇紧闭的木门前。门下亮着一条光线,证明里面还开着灯。
蔺羡君陷入纠结。
寒霜霁应该在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睡。如果贸然敲门,可能会打扰他睡觉。
但是,如果不打招呼直接离开,显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蔺羡君左右为难,就差抛个硬币决定。
‘吱呀——’
木板门从里面拉开,昏黄的光线流泻而出。
“你醒了。”寒霜霁还穿着回家时那套衣服。
蔺羡君越过他肩膀,看向房间里,才发现这间屋子不是寒霜霁的卧室。
落地窗外的阳台洒满月光,月光下有一架三角钢琴。墙边靠着各种型号的提琴,屋子正中央摆了张琴桌,桌上的古琴工艺精细,琴弦有明显的磨损迹象。
蔺羡君诧异地问,“这么晚了,你竟然在弹琴?”
“是啊。”寒霜霁手指缠着胶带,轻飘飘解释,“虽然琉国皇帝不会骑马打仗,但是他从小和歌女一起玩,对乐器还算精通。”
蔺羡君告诉他,“影视剧里,涉及演奏的部分,通常都会请专业人士代为完成。”
寒霜霁抬眼看他,“你一个美术生,怎么知道这些?”
“我……”蔺羡君含糊地说,“蔺渊告诉我的。”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寒霜霁别有深意夸奖一句,转身走进屋内,重新坐到琴凳上,“我只知道,这段戏是我的,所以我必须弹。”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演员的一生,需要扮演各行各业。
许多被观众誉为‘艺术家’的好演员,会为了一个角色,学习某种技能。却不可能为了每个角色,学习所有技能。
人类的精力是有限的。
尤其是现在的娱乐圈,爆红渠道太多了,捆绑炒作,吸血拉踩。
好好演戏,反而成了最慢的渠道。
越来越多艺人选择捷径,像寒霜霁这样,会被他们当成傻子。
“要听我弹一曲吗?”寒霜霁按住琴弦,认真地说,“我练了三四天,还蛮有自信的。”
才三四天?
谁给你的自信!
“好。”蔺羡君硬生生把吐槽憋回去,果断答应下来。
寒霜霁十指拨动琴弦,轻拢慢捻,琴音袅袅。
曲调和缓悠扬,让人心旷神怡。
蔺羡君听着听着,身心逐渐放松,沉浸在动听的琴声里。
他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感受寒霜霁指尖流淌的旋律。
突然,万籁俱寂。
“嗯?”戛然而止的感觉,吊得蔺羡君不上不下,用目光询问:为什么不继续?
寒霜霁无辜的笑笑,“导演说了,这个镜头最多三十秒。”
“……”蔺羡君一脸麻木。
似乎又被玩弄了。
**
临近过年,又到了颁奖典礼和晚会扎堆的时候。
去年算是影视行业的寒冬,除了蔺渊贡献百亿票房之外,没有几部能拿得出手的戏。
因此,各大颁奖典礼开来开去,候选人就那么几个。
红毯还还没走完呢,各家媒体已经准备好蔺渊拿影帝的新闻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