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大约在两分钟后走进大门,那时裴吟已经上了楼,门口站着的只有秦勉。
秦勉看见荆诀那件不合体的羽绒服,面部肌肉明显僵了一下,他皱了皱眉,问:“荆队,你没事儿吧?”
荆诀把手里提着透明袋递给秦勉:“什么事?”
秦勉目光在荆诀手里那把沾血的匕首上顿了顿,问:“这是什么?”
“拿回去查。”荆诀说,“看上面有没有罗海鸣的血迹。”
荆诀说话的同时脱了那件黑色的羽绒服,他把羽绒服拎在手里,问:“局里的人什么时候到?”
“最早六点上山,到这儿得七点以后了。”秦勉不再纠结外套的事,继续跟荆诀报告,“还有个事儿,有几个小姑娘不敢睡,要在大厅过夜,我先让她们在一楼了。”
秦勉说这话的时候荆诀正好走进大厅,两人一起看向围在一张桌前的女孩们,秦勉说:“就是她们,后半夜我看着。”
一张还没撤下餐具的圆桌旁聚集了五个年轻女孩,她们礼服也没换,光在身上披了条围巾,看向荆诀的时候还在瑟瑟发抖。
荆诀问:“空调没开吗?”
“没开吗?我没注意。”秦勉随口答完,又说,“魏局让我跟你说,明天过后这事你可以不管,今天山庄没人,你必须得顶上。”
秦勉看着荆诀紧绷的侧脸,又加了句:“真的,魏局原话,不信你看我微信。”
“知道,接到电话了。”荆诀无奈地一抿唇,“没你说的那么委婉。”
荆诀是在裴吟缠着他一起回山庄的路上接到的电话,魏局的原话是:“荆诀,你挺会借题发挥啊?我告诉你,别跟我……脾……那一套!你在我这儿……我……复职……别想了!”
那段路信号断断续续的,荆诀听不全魏局的话,但他也不用非得听全,就老魏那几句话,荆诀每回去局里交复职报告都能听个遍。
“别跟我耍脾气!就你脾气大!”
“真以为局里没你不行?”
“让你停职是让你养伤,你跟我较什么劲?”
“嘿!成我欠你的了!你信不信我能再给你放仨月假,我看你是不想……荆诀你给我回来!”
“……”
荆诀想起魏局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问:“罗玉呢?”
“找着了,说是在屋里睡着了。”
秦勉说完有意跟荆诀对了个目光,他心中有猜测,但不准备在这个时机说出口。一来担心隔墙有耳,二来罗玉是荆诀的朋友,秦勉觉得有些话就算要说,也应该是荆诀先开口。
秦勉习惯根据荆诀的态度选择处理方法,他知道没有证据的揣测毫无意义,所以点到为止,言尽于此。
但并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懂得荆诀的心思。
头顶上方的声音突然响起时,秦勉的眉头又一次皱到一起。
“对了!”裴吟不知道是不是用爬的方式上的楼,这会儿居然还停在二楼拐角,他幽灵似的退后一步,半个身子探出来,问,“警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
这个问题裴吟在回山庄的路上就问过了,大约夹在“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和“你是哪个分局的”之间,不过荆诀全然没有理会就是了。
此刻的荆诀跟在树林里把裴吟按在树上时暴躁的荆诀判若两人,他看起来冷淡的像是感知不到任何情绪,但走向裴吟时,又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裴吟不自觉地站直身体,原地等待荆诀过来找他。
“衣服。”
荆诀看裴吟半天没动,难得主动说了两个字。
裴吟反应过来荆诀走近自己并不是为了回答问题,便撒手还了衣服回去。
荆诀接过外套就直接往三楼走了,裴吟见状,赶紧跟了两步上去,追着问:“警官,你名字这么金贵?说也不能说?”
秦勉身前忽然插了个裴吟,步速被迫慢了下来,他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裴吟的后背,裴吟却浑然不觉,贴在荆诀身后说:“要不你给我留个手机号吧!”
裴吟说着将已经打开到输入号码页面的手机递给荆诀,然而这一举动换来的却不是荆诀的留步,而是秦勉从脑后传来的一句:“留我的吧。”
秦勉快速口述了一串数字,之后道:“裴先生,有任何跟案情相关的信息要提供,可以随时联系我。”
前面荆诀已经走出了几个台阶,秦勉说完话便快步跟了上去。
裴吟保持着被秦勉撞了一下肩膀的姿势站在原地,片刻后,他看着荆诀的背影笑出了声。
秦勉继续跟荆诀汇报:“这网还是不行,房间分布图发不出去,一会儿把手写那份给你。”
秦勉摸着兜,又说:“你住最上面,我跟你过去。”
“不用,图给我就行了,我去看一眼罗玉。”
秦勉只好点点头,把兜里那张折叠规整的分布图递给了荆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