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沉默的摇了摇头,他拨打120只是因为这是必经流程,实际上秦勉知道,那人早已经死了。
荆诀沉下脸色,问:“是谁?”
秦勉说了一个名字,荆诀听后,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等秦勉继续向荆诀请求指示时,荆诀却拒绝了他,说:“我没复职,你处理吧。”
秦勉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召回所有逗留在山庄外部的人员,这个工作不算困难,大部分人在得知山庄内发生一起命案,且凶手不明时,都不会选择执意孤身下山。
除了裴吟。
秦勉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两句胳膊就被人拧到了背后,他当时被迫弯着腰,其实也可以用技术反制裴吟,但秦勉没有那样做。
他只做到目送罗伊回山庄,之后就放裴吟下了山。
一具面带微笑的尸体,一个独自下山的人,一滩不知来由的血迹……这一切的不合理,很快就在荆诀脑海中形成一个合理的推测。
于是,现在。
漆黑无望的山林深处,裴吟仰躺在雪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空。
死了?
当然没有。
但看着像是没了呼吸。
都说人在死前会看见人生中最重要的片段,可裴吟已经等了两分钟,眼前却依然只有急促的落雪。
他才意识到,如果刚才真有一枚子弹从枪□□出,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狗日的”就是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裴吟缓缓转动眼珠,观察着那个差点要他命的人。
裴吟认得对方,一个钟头前他才在山庄里找对方借过火,不过当时人家没搭理他就是了。
裴吟看着在自己装死的两分钟里一步也没离开过的人,他看见周遭漆黑一片,那人却始终无法融进黑暗。
“哎,我说——”裴吟问,“你不是来杀我的吧?”
落雪依然又急又密,裴吟只在原地躺了一会儿,衣服就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白色。
他得不到回答,只好叹了口气,坐起来说:“那我就当你认错人了,你走吧。”
裴吟说话间指尖勾着什么蜷进袖口,他既不想承认自己刚才被一把空枪吓到,也不想承认现在手脚冻僵行动不便。
所以他就这么等着。
也许是裴吟的话起了作用,荆诀果然在他坐起来后有了反应,他合上□□保险栓,枪口从右向左划了一下,说:“转过去。”
裴吟一愣,犹豫了三秒不到,连“干什么”的“什”字都没说出来就被荆诀按到了树上。
随之而来的是袭上手臂的一阵冷风。
荆诀反压着裴吟,粗鲁的撸起他两条袖子,目光在上面扫视了一遍。
裴吟忍不住了,挣扎着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而荆诀就像听不见似的,一手擒着裴吟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又在他兜里摸了一圈。
上衣没有收获就往下衣摸,荆诀一手挑起羽绒服的尾端,另一只手抓着裴吟的手腕往上一抬,之后借着他手腕的力量,强迫他自己按住被扒开的羽绒服下摆。
裴吟只觉得腰间冷风一吹,接着是两根修长的手指探入自己的后屁股兜。
他浑身一抖,抬脚就往身后踹。
裴吟这一脚不轻,是结结实实踹到了荆诀的小腿上,但荆诀却连半秒停顿都没有,继续着他不明缘由的搜身。
直到一无所获,荆诀决定收手时,裴吟的身体依然在颤抖。
荆诀抽回的手带起一阵冷气,在裴吟腰部滑了一圈,裴吟原地打了个激灵,脱口骂道:“别他妈碰我腰!”
裴吟感觉嵌着自己的那只手缓缓松开,但他第一时间做的事却不是反击,而是揪住羽绒服的下摆狠狠拉到腰部以下。
裴吟的怒火显而易见,他回过头,扯下两条袖子遮住已经冰凉的手臂,接着握紧冻红的拳头,朝距离他不到一米的人狠狠砸下去。
就是这一下让裴吟摸清了形势。
他看着自己轻而易举被挡下的拳头,知道至少今天是打不赢对方了。
于是裴吟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说:“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认了。
“完事儿了吗?”裴吟咬牙切齿,“完事儿我走了。”
荆诀好像这会儿才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他看着裴吟,说了句:“不好意思。”
裴吟盯着他,半晌,磨着牙说了句:“用不着。”
荆诀点点头,说:“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裴吟眨眨眼:“……啊?”
“山庄发生了杀人案,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荆诀的语气乍一听没有变化,但透过风雪传来时却不像刚才那般瘆人了,他冷漠地看着裴吟,问,“用我铐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