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快大半个月了。
往日还好,如今逢春殿里死了人,唐姑娘再一人住在这儿,着实阴森,再说殿下也不会放心。
明公公也是为了她好,诚心相邀。
唐韵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笑着道,“多谢公公。”
明公公刚出去不久,觅乐殿的秋扬也来了。
一进屋秋扬便让唐韵开始收拾东西,“殿下知道今儿出了事,心头放心不下唐姑娘,让奴婢赶紧将姑娘接过去住。”
唐韵没跟秋扬走,“今日是母亲的忌日,我屋里备了些香炉,想在这儿再守一夜,给母亲添些香,明日我再去陪五殿下。”
苏姑娘死在了云姑娘的屋子里,虽同唐韵不是一个院子,但秋扬一想起来,后背就有些生凉,“这歇上一夜,唐姑娘就不怕?”
唐韵笑着道,“活着都没怕,死了还怕不成?”
秋扬听她如此说,便也罢了,“那成,明儿一早奴婢再来接唐姑娘。”
*
整整一日,唐韵都呆在了逢春殿。
她没去五殿下那,是因手上还有伤,怕五殿下瞧见了,又得闹出一番动静。
包括适才她递给明公公册子时,一只手都不敢往外露,生怕被瞧见了伤口,比起五公主,太子只会更麻烦。
唐韵早早洗漱完,夜色一落,便在橱柜上的香炉子里点了香。
昨日她险些死在了淤泥池子里,心头也曾想过,下去了也好,能陪着自己的母亲。
如今活了下来,那样的念头便也没了。
六年的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才从泥坑里爬了出来,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如今只待脱身。
宫中选秀出了人命,死的还是苏家四姑娘,太子妃人选必定还会推迟,只要太子妃一日不进东宫,她便有理由继续拖下去。
唐韵对着香炉磕完了头,刚起身,门外突地传来了一道轻轻的敲门声。
唐韵以为是自个儿的错觉,没动。
半晌后,屋外又才响起了一道声音,“开门,孤。”
唐韵:......
不是落着雪吗,还没歇息呢,唐韵壮胆提起一口气,试着道,“殿下,天色晚了,是有何事?”
话音一落,太子的声音陡然一冷,“唐韵。”
躲不过了。
唐韵起身,先将搁在木几上的灯火移到了身后的高凳上,又将裹着绢帕的手指头往里藏了藏,才上前去开了门。
太子立在门前,沾了一身的风雪。
唐韵赶紧将人请进来,“这么冷的天,殿下怎么来了。”
一进屋,太子便碰到了一屋子的冷锅冷灶。
火盆里的炭火已经成了一堆白灰,唯有几颗火石子在白灰堆里微弱得发着光。
屋内的灯火也暗得让人眼睛生涩。
太子的眉心不觉一跳,没说话,忍着坐了下来,伸手去提茶壶,手上却是一轻,茶壶也是空的。
太子这才回头看向她。
唐韵神色愧疚地道,“民女并不知道殿下今儿过来......”
“孤不来,你就不用过日子了?”屋里没个伺候的人到底是不行,太子说完便回头冲门外唤了一声,“明庆德。”
唐韵:......
话音一落,明公公便弯腰匆匆地走了进来,“奴才在。”
太子直接吩咐道,“添火,烧茶。”
明公公赶紧端起了跟前的火盆,去添木炭引火。
太子又才抬头,看向还立在身后垂目不动的人,神色温和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去牵她,“过来坐。”
“多谢殿下。”
若是往日,唐韵必然会将手递到了他掌心里,顺势倒在他怀里,如猫儿一般,仰起脖子,亲一下他的下颚。
今日唐韵什么都没有。
谢完恩,唐韵便垂目绕过了他,坐在了他对面的蒲团上,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身子甚至还微微下弯,摆出了尊卑有别的姿态。
太子:......
太子压住心头的落空和慢慢腾升的烦躁,扭过了头,目光巧好瞧见了橱柜上搁着的香炉。
今儿是她母亲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