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
梁九功回去时,康熙刚和军机大臣商量完衡州的事,昨夜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是衡州的细作传出来的,吴三桂命在旦夕,左右就是这一两日的功夫就要死了,这个时间点注定衡州会有一阵动荡,恰恰好是他们对衡州出手的好时机。
商量了一夜,回来后康熙连眼都没合,听说郭常在去了,这才想起昨夜他匆匆离开,回头这小常在怕不是得被传出什么传闻来。
以往他未必有这样细致的心思去为一个小常在操心,可到底昨夜才惹哭了人家,那常在又是难得心思纯净,要是为此被磋磨得移了心性,便不美了。
索性送佛送到西,下了圣旨,开了库房,亲自挑了首饰锦缎,这么厚赏,想来什么传闻都能不攻自破。
“回来了。”康熙搁下手里的书,“承乾宫如何?”
“万岁爷圣明,那几位主子虽没说什么,可奴才瞧着郭贵人身旁的太监宫女的神色,只怕奴才去前,郭常在处境不怎么样。”梁九功道,他拿出夏和安给的荷包,“您瞧,奴才这还沾您的光,得了这荷包呢,里头20两银子。”
康熙接过一看,看了下荷包,这手艺一看就不是郭贵人的,比郭贵人的好多了。
他随手还了回去:“你留着吧。”
想了想,又道:“晚点让人给郭贵人送一道蟹酿橙过去。”
“喳。”梁九功答应一声。
“郭贵人,你瞧瞧你可真是的,有这等好事怎么不事先和本宫说一声。”敬嫔拉着阮烟的手,语气亲昵,一脸无奈:“本宫今儿个还为你提心吊胆呢,不罚你怕外人说闲话,罚你本宫心里也心疼,你可怪本宫刚刚说的话?”
阮烟乖巧摇头,“臣妾怎么会怪娘娘,娘娘也是依照规矩办事,是看中臣妾才会提点臣妾。”
她都觉得敬嫔恐怕是四川出身的,否则这变脸怎么能这么快,这么自然?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心里明白的。”
敬嫔心里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容。
待看向夏贵人时,却带出几分恨铁不成钢,“夏贵人,往常本宫知你心性浮躁,没想到今日你却搬弄是非,险些让本宫错怪郭贵人,不罚你如何能让众人信服,本宫罚你抄写宫规十遍,再罚份例半年,以儆效尤!”
“臣妾!”
夏贵人哪里想到自己会被罚,当下心里不服,下意识就想抬头顶嘴。
可等敬嫔冷眼扫过来一眼,夏贵人心里一跳,哪里还敢说什么,满腹委屈低头:“臣妾知罪,谢娘娘教导。”
“这些可都是好料子。”看着赏赐,言秋兴奋不已,“主子您身量比去年高了,刚好能让针线房的人用这些料子给您做几身时兴的衣裳。”
言春刚给那些首饰登记上册,笑盈盈出来对撑着下巴思索的阮烟道:“主子,这回可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早上那会儿奴才还担心那些传闻呢,如今有万岁爷的赏,咱们可不必怕了。”
她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宫里头什么都不重要,家世可以不好,容貌可以平凡,就算没什么才艺也无所谓,要紧的是圣宠。
一旦没有圣宠,那无论什么份位的娘娘日子都绝不会好过。
就拿如今的皇太后,当初的孝惠皇后来说。
以前顺治爷在世的时候,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蒙古科而沁草原来的皇后,甚至还想废掉皇后,让董贵妃为后,那时候,孝惠皇后的日子是真难过,内务府的人都敢克扣她的份例,以次充好。
这还是有当时的皇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为靠山呢。
她们主子一没靠山,二没得力的家世,一直不受宠也就罢了,受宠了又被冷落,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往常羡慕她们的,都会趁此机会报复。
夏贵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言春,”阮烟冲言春招招手,神色凝重。
言春心里一紧,知道主子是要和她说心里话,便示意言夏二人去外面守着。
言夏两人会意,拿着绣棚出去在廊下绣花,实则其实是放风。
“我总觉得敬嫔娘娘是在挑夏贵人和我斗。”阮烟说道,她看上去是万事不入心,但她不是傻,先前夏贵人的太监被罚,这回夏贵人被罚,要说敬嫔是只打给她看,她还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
言春的眼皮跳了跳。
她握紧了手,小声道:“您的意思是敬嫔娘娘想用夏贵人对您下手?”
要真是如此。
那她们主子还真的的确该担心。
毕竟她们和夏贵人可是邻居,住的近,要对她们动些什么手脚自然也方便。
“我不清楚。”阮烟摇头道。
不是她笨,是敬嫔这一招实在操作空间太大了,她想在她和夏贵人两人之间挑起斗争,让她们两个竞争万岁爷的宠爱也可;利用夏贵人弄死她也可;再或者,心狠手辣一点,等她们将来谁有了龙种,来个去母留子,再把罪名扣在另一个身上,证据也不必查,整个承乾宫都知道她们两个不对付。
言春心里七上八下。
她看上去稳当,可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姑娘,跟着以前的嬷嬷是学了一肚子的宫斗理论,真正派上用场的机会少之又少。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