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赶紧打电话……”
“卓少,你在哪儿呢?你赶紧想想法子,老爷子快不行了……”
说话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名叫于江河,是海市名门望族谢家的管家。
而他口中的老爷子,则是曾经的四大巫祝世家之一,谢家的家主谢锦程。
从二十岁就跟在谢锦程身边,于江河心里,谢锦程不但是谢家家主,更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四十余年来,于江河见惯了谢锦程的杀伐果断,亲眼瞧见这位谢家家主披荆斩棘,带着谢氏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从被人针对的绝境,到现在重新跻身海市豪门……
他心目中,谢锦程一直是个无坚不摧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曾经的雄狮,也会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成为病入膏肓、濒临死地的虚弱者中的一员。
说病入膏肓,也不对。没有人比于江河更清楚,摧毁老爷子的不是疾病,而是埋藏在心里永远难以愈合的痛,这么想着,不觉老泪纵横,要是大小姐还在就好了。大小姐那样的灵舞者在的话,谢家何须去求任何人?
转念一想,却更加难过——
老爷子的精神世界出问题,可不就是因为大小姐?这要是大小姐还活着,老爷子怕不天天开开心心,何至于心结难解之下,抑郁成疾,成了现在这样不吃不喝的活死人模样?
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于江河忙抹了把眼泪,接起电话,里面是谢文卓气急败坏的声音:
“于伯,我已经给李宏打了电话,他正在赶过去……”
李宏是谢家的专属医生,平常谢家人有个大病小情了,都是他过来。
“李宏怎么行啊?”于江河一瞬间就和衰老了十岁似的,“卓少,那些灵舞者,真就,一个都请不来吗?”
于江河这样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李宏医术倒是高明,可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想要治好老爷子,只能是那些灵舞者出马啊——
人类进入新纪元后,竟然有部分人进化出来了精神力。伴随着对精神力的掌控越来越随心所欲,科技也驶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本来大家还想着,照这个发展速度,用不了多少年,或许人类就能开始星际访问,游弋于广袤无尽的宇宙中。
却是再没有想到,伟大的蓝图还没有实现,很多精神力者就因为精神力的崩溃而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意识到精神力是柄双刃剑后,各国顿时如临大敌——
这些精神力者,可全都是社会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损害了任何一个,都是国家不可弥补的损失。
为了保存本国实力,各国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为过。
多年来,华国乃至全世界,都在想尽办法,想发明出能制约或者延缓精神力崩溃的药物。可这么多年了,不能说全无效果,效果却是不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人类在三十年前,终于发现了转机,那就是舞蹈。
一般的舞蹈,或者也就是能让人赏心悦目,顶尖的舞者,竟然还能起到沟通人类心灵抚慰精神力的奇妙效用。
拥有这样宛若超能力一般舞技的舞者,被称为灵舞者,灵舞者一旦出现,说是亿万人追捧都不为过——
灵舞者不但能针对精神力崩溃问题做出很好的抚慰作用,就是平常人罹患精神类疾病的话,也能得到极好的疗治。
放眼偌大的华国,登记在案的灵舞者也不过几千人罢了。
而这几千人中的拔尖者,则大多来自几个古老的世家——
谢家、祁家、吴家、越家。
这几家历史上都曾出过以善舞闻名的大巫祝。许是刻在血脉中的基因使然,出身于这几个姓氏的舞者,不但更容易触摸到舞蹈的天花板,在沟通心灵帮助治愈精神类疾病方面更是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奇效。
作为四大巫祝世家之一,谢家本来也是被追捧的存在,他们家大小姐谢薇更是曾经灵舞者中的佼佼者。可也就是,曾经罢了——
和其他三家男女皆可能会进化出巫祝之力不同,谢家的巫祝之力,却几乎说得上是天生属于女性,出现男性巫祝的可能性根本是微乎其微。
可也许是这样的巫祝之力太过珍贵,谢家历代,女孩子出生的几率简直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比方说大小姐谢薇,就是谢家三代才仅有的唯一一个女孩子。
也因此大小姐出生时,整个谢氏宗族,简直要高兴疯了——
从古到今,谢氏宗族喜欢女孩子几乎刻在了基因里。
到现在于江河还能想起来,大小姐出生后,他们家老爷子抱着去宗祠告慰先祖后,就不肯撒手的模样。
每天起床,于江河瞧见最多的,就是抱着大小姐一副有女万事足模样的老爷子。
除此之外,还有大小姐的卧室外面,排着队等着进去看一眼大小姐的堂兄弟们——
谢家的孩子个个皮实的很,自打家里多了大小姐这么个小女婴,一个个都瞬间从皮猴子进化成小绅士,亲香大小姐前,都不用催,就会跑去先洗澡,一个个那叫一个喷香……
难能可贵的是,被这么多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大小姐竟然不但没有被宠坏,长大了后,还实力演绎了什么叫贴心小棉袄。
又孝顺,又懂事,还聪明美丽……这样的大小姐,是不是灵舞者,都决定了她会被所有人爱到骨子里。
这也是为何,谢薇突兀离世后,谢家险些坍塌……
不是有着过人的毅力,老爷子说不定那会儿就已经崩溃了。
能坚持这么久,委实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以为老爷子已经不会再因为大小姐而悲伤了呢,谁知道自打一年前,把谢氏集团彻底交到长子手里后,谢锦程就一病不起。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医生只能遗憾的给出一个结果——
老爷子身体没病,有的是心病。而且被压在心底这么久,一旦爆发,根本是来势汹汹……
现代的药物,根本对他没什么用,除非,请来灵舞者帮着缓解,或者,他自己能想开……
于江河觉得这话全都是放屁——
要是自己能想开,那还请他们干嘛?
“于伯,”电话那边的那位卓少声音一下低了下去,“大伯刚才打了很多电话,能想的法子都想了,还是,不行……”
于江河丢掉手机,一下捂住了脸,大滴的浊泪从眼角滑下……
隔着电话听到听筒对面于江河压抑的哭声,谢文卓用力捶了下方向盘,一阵刺耳的汽笛声顿时响起。
谢文卓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正瞧见一个身穿白色舞衣的青年,正直挺挺站在汽车前面。
吓得谢文卓忙一踩刹车,车子倒是停下来了,男子却也被带倒在柏油马路上,那“咚”的钝响声,听着都痛。
“你是不是有病啊!”好一会儿谢文卓才拍着胸口从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