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回到25年前(十七)凡尔纳父母的隐居地点, 也被他确定下来。日本,横滨租界。一个法国人在那边有老乡,能谈笑风生,外国人的生活起居会得到妥善对待的地方。经此一事, 阿蒂尔·兰波与加布分别在即。加布会代替主人去照顾隐居的父母, 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带二人搬离横滨租界, 远离危险。为了维护历史, 加布会利用自己的力量, 从旁监督“横滨租界爆炸事件”, 成为名副其实的历史旁观者。这一点,连阿蒂尔·兰波都难以完美做到。中原中也诞生的那一天,死了太多的人, 而历史大势不容改变, 加布主动承担下来,他反倒是感到了一丝愧疚,不禁摸了摸加布的脑袋。“我会在横滨租界给你们找好住处。”阿蒂尔·兰波用上征求的语气, 令加布受宠若惊, “等你们熟悉环境,彻底安置下来后, 我再离开横滨市,你觉得还需要什么, 可以一并告诉我。”加布挠头笑道:“麻烦你了, 我对物质条件没有要求,主人的父母……肯定要有假身份、电视机、收音机、日语词典、防身武器之类的东西。”能说出这些话的加布已然成长, 明白在异国他乡需要哪些基础条件。阿蒂尔·兰波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阔别多年, 阿蒂尔·兰波又踏上了日本的国家领土, 来到了港口黑手党盘踞的横滨市。横滨租界, 加布带着主人的父母安顿下来。阿蒂尔·兰波给一家三口找的房子是安全之中的安全地带,确保没有小偷敢去光顾,距离军事基地很近,协同加布伪造的身份也天衣无缝。加布,正式更名为加布里埃尔·凡尔纳。他是法国人,凡尔纳家新鲜出炉的小儿子,出生在乡下,说话粗鲁,日语还算比较流利。加布得到了人类家庭的身份,臭屁至极,自诩成为了人类一员,克服了对未来的畏惧。他缠着阿蒂尔·兰波去买东西,“我不要被租界里的英国人骂乡下小子,带我去买衣服,我还要穿皮鞋!”阿蒂尔·兰波去看加布的双脚,又看了看自己,两人的鞋子全部脏了、旧了。昔日,阿蒂尔·兰波追逐过一段时间的物质生活,急于摆脱乡土气息,后来他就懂了,一个人的身份高低不在于金钱的富裕还是贫瘠。保持干净,得体。若你再有一口好的谈吐,一双真诚的眼睛,你足以挺起胸膛去见世界上的任何人。“小屁孩,你最该买的是书籍,丰富你的大脑。”阿蒂尔·兰波屈指,弹了一下加布的脑袋瓜,加布捂住额头,笑嘻嘻的模样有了几分兰波的影子,偏生他长着凡尔纳的脸,如同这一对毫无暧昧之情的好朋友生出来的儿子。加布说道:“妈妈会让我去读书的。”阿蒂尔·兰波哈哈大笑:“那就好,我不用给你出主意了,你的父母肯定会给你安排好。”浑然不像超越者的两人去横滨市逛街。这个年代的日本城市,如同蒙着一层灰,在来自未来的两人眼中显得破旧又暮气沉沉。路上遇到身体残疾的老乞丐,阿蒂尔·兰波的手刚伸入口袋里,加布就快一步掏出了五枚500日元的硬币,交给阿蒂尔·兰波:“给你啦。”阿蒂尔·兰波没有拒绝,接过硬币,上前塞入乞丐有点脏的手里,而不是投掷到碗里。老乞丐的腰有点吃力,惊讶地看向好心人。“太多了……”“不多,能让你买点好吃的回家。”阿蒂尔·兰波蓦然一笑,脸戴了面具,没有真容那么过分耀眼。他说的是日语,眼中是看透世事后保留的光明,胸中更有一颗良善的心,对这个世界社会底层的弱者一视同仁。他不打算改变这一点。如同十七岁,他永远愿意去拉一把弱者。“加布!我的资金有限,没答应给你买这种不实用的东西?”阿蒂尔·兰波转过头,发了急,呵斥一声,注意到加布在贴着附近的玻璃橱窗,很馋一艘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海盗船模型。在对玩具的兴趣上,加布和普通小孩子没有太大区别,懂得对长辈马上撒娇起来。“我真的很需要它!只要你送给我,我一定会妥善保管,每天擦拭一遍!”“……你当初怎么没让他给你买?”阿蒂尔·兰波满头黑线,自己又没有固定的赚钱来源,比不上与伏尔泰同居时候的爽快。“让,拜托啦。”加布的眼睛冒出小星星,异能生命体的童年全靠兰波了。阿蒂尔·兰波无奈,走入商店,给加布买下了心心念念的海盗船,嘴里骂道:“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海盗船,非要买一个没有用的模型!”“哇!好重——让先生最棒啦!”加布才不管那么多,抱住惟妙惟肖的海盗船欢呼,他就是这条街上最惹人羡慕的孩子。他成功用2500日元换来了百倍的礼物。“闭嘴,加布,成熟一点。”阿蒂尔·兰波恶狠狠地说话,不想当被宰的冤大头,平时都是他在宰别人啊。这一大一小的行为落在路人眼中,换来会心一笑。一个愿意施舍乞丐的欧洲人尽显大国的修养,而且不情不愿买礼物的反应过分真实,几乎能让人们联想起自己身边同样的事情。在这些路人里,一名行色匆忙的黑发少年放慢了脚步,偶然看到了如此温馨的一幕。“gabrie(加布?)”这个读音吸引到近期在自学法语的人。麻生秋也的心漏了一拍,反射性重点打量男孩——短发,白皮肤,很阳光的外表。随后,麻生秋也为自己的敏感十分苦涩,因为叫“加布”的人遍布欧洲,法国人曾经把该名字推选出最喜欢的男孩名字之一。名字不稀奇。同样叫“加布”的人里,最“出类拔萃”的莫过于十八年后诞生的一个异能生命体。青铜盗号王者,异能力夺舍主人。这种千古奇闻发生在未来,发生在“七个背叛者”之一的儒勒·凡尔纳身上。那个事件距离麻生秋也很遥远,距离一个港口黑手党底层跑腿人员更遥远,别说是参与其中了,能不能活到十八年后都是一个问题。麻生秋也,男,十七岁,父母双亡,子承父业,被迫在本地的地头蛇组织——港口黑手党里谋生。他年纪小,未觉醒异能力,却知道未来的血雨腥风,被随时会死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一度以为自己就是港口黑手党里的炮灰。他穿越来这个世界仅一年之久,便体会到社会的残酷,被磋磨掉大部分的锐气。“不可能是那个人,巧合而已。”麻生秋也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回去给港口黑手党的前辈送东西要紧,他的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关注那对“长辈和孩子”。男孩活泼,嗓音清脆,喜爱着新买到的海盗船。金发男人的身形尤为出众,气质潇洒,大约有三十多岁,正值一个男性的黄金时期。这两人应该都是租界的法国人,用着法语,并且懂得日语。他越想越……怀疑了……文野外传没有彩图,原著加布的个人形象与眼前的男孩非常接近,年龄相差两三岁左右。一模一样的吊儿郎当,说话粗鲁,不加掩饰自己没有接受过学校正规教育的事实。麻生秋也仿佛着了魔,本能去寻找共同点。同样是法国人。同样是叫加布的未成年人。同样是乡下人进城一样呼呼渣渣的脾气。同样是……对大海有着别样的情怀?要知道法国是内陆国家,法国人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自傲,他们的孩子即使向往大海的环境,也会买威风凛凛的军舰模型,怎么会对海盗船充满兴趣?海盗,是被上等人鄙夷的。正如同港口黑手党,丝毫不受横滨租界的外国人欢迎,还会称他们为本地的恶犬。“确实不对。”麻生秋也意识到这一点,陡然站住不动,那两个人快要走出视线范围了。麻生秋也咬了咬牙,犹豫片刻,冲去了之前售卖出海盗船的模型店。“你好,我想帮一位上司购买礼物,请问适合把海盗船送给法国家庭里的小孩吗?”他很快就从老板那里得到了答案。——不适合。——外面在打仗,法国和众多敌对国家在公海展开战事,对海洋情况较为敏感,厌恶海盗,官方呼吁法国民众远离混乱的沿海地区。麻生秋也低头去看手里要送的东西,反复呼吸了几口气,把工作要穿的外套脱下来,夹在手臂白色绷带往纤细的脖子上胡乱一裹,伪装伤患,边打电话告知上司,一边快速跑出去。他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那两人的位置,嘴里对着电话喊道:“万分抱歉!我刚才摔了一跤,马上就能赶到,求再给我一点时间!”麻生秋也不看路,猛地撞向加布的肩膀!下一秒,金发男人的手挡住了他的撞击,修长的五指牢牢地保护住年幼的男孩。“请看路。”“对、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你们!”麻生秋也仓促地抬起头,尽力把自己的这张脸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加布毫无反应,一副完全不认识麻生秋也的样子,瞥过日本人一眼就忽略了,对金发男人叽叽喳喳地说话,看上去很信赖对方。麻生秋也心凉一截,不甘心地拼命鞠躬,拖延时间。自己黑发黑眼,神色阴郁,五官姣好,脱掉黑手党的外套后,只穿衬衣,用纱布和绷带点缀,形象上已经非常接近一个重要人物的少年姿态。加布的忽略态度令麻生秋也感到浓浓的失望,反倒是加布身边的金发男人不太一样,在见到麻生秋也的脸和脖子上的包扎后,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晃了晃神。对方在接受了日本少年的道歉后,没有挽留,而是拉着男孩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微风之中传来了金发男人随口一说、不放在心上的话语。“差点以为看到了那个小鬼……”看到了谁?你说,你以为看到了谁?麻生秋也垂下头,走路中踉跄两步,捂住自己喉咙上勒得要命的绷带,喘气之间泛起火辣辣的痛感,本来下垂的嘴角往上咧开了。次日,麻生秋也舍弃工作一年以来的勤奋记录,对港口黑手党请假三天。他伪装日本的高中生,借机去了闲人勿扰的横滨租界。这个举动很冒险,但他是一个小人物,没有人会留意他的反常行为,除非他能成名,才会有人拿放大镜来回溯往事。在他看来,机会一直在每个人的身边,能不能抓住机会,且看每个人的本事。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调查到炫耀海盗船的男孩的家庭,对方是独生子,父母刚搬到租界生活。麻生秋也擦拭额头的汗水,又一次笑了。——这一家人的姓氏是凡尔纳。——你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