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珩的一言不发,她心中难免失落。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前世,伤透了他的心,因为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裴彧一人。
转身离去后,她前脚还未踏进庭院中,便听见谢珩在后头轻轻地唤了声,“槿儿。”
此种情形下,邢谦也不敢多言,只能无助地摇了摇头,满脸写着,‘我是冤枉的’。
话都说完了,她也该离开了,趁着裴彧还没有进来之前。
声音如梦如幻,和着春雨绵绵,让她娇弱的心,一下子温热了起来,鼻子一酸,几滴清流缓缓地流出了眼眶。
她一回头,对上了谢珩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阿珩两个字,盘旋在她的喉咙之中,怎么也发不出声。
听闻此言,谢珩身子一震,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境有些稳不住了,掌心微微发烫。
她竟然知道那花是自己送的?可一直以来,送花都是以裴彧的名义,且叮嘱过,切不可让她知晓。
想到此处,谢珩稍稍侧目,看着身旁如同石像般站立着的邢谦,微微蹙眉,神情不悦。
可后面这些话,以她的身份,他二人间的关系,即便不说,也无可厚非,毕竟并没有那么亲密。
竟然不是为了裴彧而来,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他原以为她此次前来,是来给裴彧求情的,可事情远远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虽然心里一直泛着嘀咕,但谢珩还是微微颔首,走到梨木椅上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娇小面容。
“殿下,我今日来,是想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谢珩那张俊朗的面孔,她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小脸涨得通红,缓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殿下此去青州查案,务必要小心提防,切莫让他人有了可乘之机。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想到这里,他只觉嘴里含了枚青梅,酸到发麻,只能默默忍着,憋了一肚子的气。
今日朝堂之上,裴彧趾高气昂的架势,他也算见识到了。然而赐婚的圣旨并没有着落,算是险中求胜,叫那相国脊背生寒,起了几分敬畏之心,可现在这裴彧怕也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果不其然,谢珩在听到此话之后,饱含深意地看了苏木槿一眼,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神情不屑,“他来做什么?”
前世谢珩同宁王谢瑞去了青州,被人暗害,短短三年间,剧毒深入五脏六腑,等发现时已是回天乏术。每每想到此处,她便痛心疾首,言语间,少不得又多叮咛了几句。
她的声音娇娇糯糯的,叫人听了浑身酥软。谢珩先是怔了怔,只觉得像是吃了花蜜一般,耳旁皆是朗月清风。只是他心中虽然欢心窃喜,神情却依旧淡漠,轻轻地点了点头。
“殿下,我还有一句话想说。”她轻抿了抿嘴唇,顿了顿,“殿下送的鸢尾花,我很是喜欢,殿下有心了。”
可万万不能被她看出了什么破绽,免得等会子又说出什么蹬鼻子上脸的话来。
见谢珩对此事并不讶异,也没有道谢的意思,她心中已然明白了许多。大概还在生她的气吧,刚刚说话间,分明是句句带刺。哪里能够呢,她不过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总不能叫她形影不离地跟在身后头吧,成什么样子了?
而静静站在一旁的苏木槿,见他有意要叫裴彧进来,忙上前道,“殿下且慢,能否先听我把话说完?”
谢珩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如此要求,日思夜想的情郎出现,理应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才是,怎么这春雨竟将人浇得迷糊了?
其实在没有裴彧掺和进来之前,她和谢珩的关系也没有闹得那么僵,两家人也时常串门,哥哥苏元青更是三天两头往谢珩的府邸里跑,相处融洽。
“把这个带上。”不知不觉中,谢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她。
他的声音极其温柔,俊逸面容在这天青色的烟雨之中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令她那心底的愧疚,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却在她接过油纸伞的刹那间,有个粗犷的声音在庭院中响了起来。
“微臣裴彧参见晋王殿下!”细密的雨帘之中,裴彧身着鸦青色的长袍跌跌撞撞奔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谢珩的面前。
苏木槿秀眉微蹙,下意识地往裴彧的脸颊上瞧去。只见他的左侧脸颊高耸,红肿着,像沙漠之中的驼峰,上头还带着五个指印,有些怵目惊心。看来这一次,相国裴子石,是一点情面也没留,往死里打了。
谢珩见他闯了进来,想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苏木槿在里头,这才不顾王府的守卫硬闯了进来。
想到这里,谢珩往前踏了一步,本能地将苏木槿护到身后,面带微笑,“裴世子这是怎么了?今日并非时节年下,这么大见面礼,本王可受不起。”
裴彧原想着以苦情戏出场,对于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不快,同谢珩赔个礼认个错。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抬眼的瞬间,才看见站在谢珩身后的苏木槿,不禁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