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攰收了手,绕到对面坐下,拿起餐牌说道:“点了几样你爱吃的,最近血糖怎么样?”
“很稳,你可以点杯手工咖啡给我,我很想念这家店的手工。”
聂攰翻了下,道:“点了,但不能加奶。”
聂老爷子:“……”
不加奶这咖啡有意思吗。
他接着道:“你顺便再点一份燕窝跟椰子鸡汤,等下还有人来。”
聂攰掀起眼眸,包厢里灯光有些许昏暗,细碎的光投射下来,他问:“还有谁要来?”
聂老爷子神色淡定,说道:“应该快到了。”
话音一落,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秀丽的女人穿着杏色的裙子踩着细高跟,红着脸颊走进来,嗓音温柔:“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关系,秀影,快到这边坐,聂攰,你给秀影拉一下椅子。”
聂攰并没有动,他眼眸轻略过郭秀影,将餐牌扔在桌面上,眼眸转而看向聂老爷子。
聂老爷子见他不动,心里骂了声。郭秀影也感觉到这气氛,她立即笑道:“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她拉开椅子坐下,放好包,深呼吸一口气,才略微抬眼,但餐桌上的温度是直线下降。
聂老爷子敲了下桌子,看着孙子道:“有什么情绪,吃完饭再说。”
聂攰反而身子往后靠,长腿交叠,手插在裤袋里,他今日穿着军靴,整个人这样一摆姿势,压迫感十足。
纵然是经历过风雨的聂老爷子,还是有一瞬间感到威胁,聂攰跟他父亲实在是太像了。
聂攰:“老爷子,你是不是忘记我的名字的由来?”
提起这件事情,聂老爷子多少有点想法,“那只是你母亲一时的情绪,她深爱着你父亲,后来身份证上也已经改名,是你坚持要用这个名字。”
“我是提醒自己,不要走父亲的老路。”
“但你总不能单身一个人,这辈子都一个人吧?你这次在尼泊尔救周宇枪是用身子去救啊,慢一步你就被炸成碎片了!聂攰,爷爷除了希望你安全,更多的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你,照顾你,让你惦记,我们不怕死,怕的是你孤零零的。”
聂攰:“就是这样,才更不应该害了别人。”
“人的选择不能两全,秀影是为了你学医,辗转走到今天…”
“我拒绝。”
聂攰直接打断。
聂老爷子脸色沉得如水,盯着自家孙子,而郭秀影无措地坐在原地。聂攰长腿收了回来,站起身。
“站住!”聂老爷子大喝一声。
包厢里气氛降临冰点。
郭秀影或许不明白,为什么气氛会这么严重,因为这当中还横着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爷孙俩都记在心里却不愿意提及。
这一声“站住”喝住了聂攰,也喝住了正准备送咖啡的服务员,手一抖差点洒了,他急忙退了出去,一转头对上一名长得美艳的女人,她穿着杏色的v领衬衫跟掐腰外套以及及膝开叉的紧身裙,指尖夹着根细长的烟,单手夹在手臂下,她看一眼包厢门。
“里面在吵架?”
服务员被她的美貌给眩得有些晕,满脸通红点头,“是。”
“你们这儿有个面叫刀削面对吗?”
“嗯。”
“进去给他们三位各做一碗,算我的帐,1号包厢。”
“好的。”
服务员按了下耳麦吩咐厨房去做,柳烟笑着咬了根烟,推门回了1号包厢。
2号包厢也爷孙俩还在对峙,包厢门再次推开,这会儿推着一辆餐车进来,厨师带着助手一块进去,对峙中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进来的人跟餐车,聂攰眯眼看着。
他并没有点这个。
厨师笑着道:“这是我们凤凰楼最有特色的面食,刀削面主要在于这个刀工,我给客人们表演一下。”
说着他站得隔着很远,拿起刀跟面团,一刀一刀地削过去,差不多两米左右的距离。
就这么直接落入滚烫的水中。
咻咻咻——
助手一边捞着煮熟的面一边问道:“老先生,你喜欢吃辣吗?”
聂老爷子沉默几秒,道:“放点辣吧,微辣,有蒜蓉辣酱吗?”
“有。”
“聂先生你呢?”
聂攰下颌紧绷着,说道:“不要辣。”
“好咧,这位小姐你呢?”
郭秀影恍然回神,立即道:“我也不要辣…”
不一会儿,包厢里香味扑鼻,刀削面上了桌,聂攰走了回去,坐下吃面。聂老爷子看孙子一眼,也低头吃面,千万种美食,在经历过抗争的聂老爷子面前,确实还不如一碗面来得香。
包厢里气氛归于平静。
半个小时后,聂攰站在门口,看着聂老爷子上车,聂老爷子摇下些许车窗,跟自家孙子对视一眼,随后再摇上车窗。司机启动车子,开了出去。郭秀影站在自己的车旁,也远远地看着那门廊下的高大男人。
但那男人脚跟一旋,推开了凤凰楼的门,走了进去。
聂攰来到前台,屈指敲问:“让送刀削面的人,她在哪个包厢?”
前台张嘴正想说。
一道好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在这儿。”
聂攰转身,便看到柳烟站在一根雕了繁花的柱子前,她双手环胸,含笑问道:“面好吃吗?”
聂攰看她几秒,随后走过去。
他人高,长腿一迈是她的两个步子,柳烟看男人脚速,笑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柱子上。
她眼眸掀起来,“嗯?”
聂攰突然抬手撑在她头顶的柱子上,低下头看着她,眼眸深如墨。柳烟笑着看他眼睛,抬手去搂他的脖颈。
“生气伤口会痛的。”
聂攰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抓她搭在自己脖颈上的玉手,紧紧地握着她纤细的五指,他抓得紧,骨节泛起少许的青筋。
柳烟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眼睛里的情绪微变。
从撩人的对视,变成了视线纠缠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