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府主。”王安领众人回归神化府之时,正逢石发与留在府中的神化府卫布控街道,以免胡瑞祥还布置有其他后手,反扑神化府大本营。其正与几个神化府卫聊天吹牛,蓦然见到王安领着一大队人呼啦啦涌来,看到府主的瞬间,石发就有些慌神,磕磕巴巴地唤了一声‘府主’。其眼神闪烁,有些慌乱,倒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王安一般。王安不知原委,只当它怕自己责备它在紧要关头,还如此松懈不知警惕,不过当下胡瑞祥已经除灭,他亦没有追究什么的心思,摆了摆手,便领着众行走越过石发身侧,直奔府中而去。倒是白驴仙经过石发身畔之时,为其留下了两句话,让石发又有些摇摆的心思重又坚定下来:“莫要忘了我先前交代你的话,你主动把丑牛交付给府主,总好过真出了事情,府主找你来拿。”石发默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不敢再犹豫,交代好诸府卫继续监视神化府周边动静之后,便忙不迭地跟上众人,转去府内,去寻丑牛的踪迹去也。此时,墨云也领着凌方、苏昌二人进了南平城,往神化府而来。当时王安察觉到南平有代天神光气息,便先一步脱离,自去解救白驴仙等人,墨云他们在后紧赶慢赶,终也比不上王安的速度,等他们到达南平之时,事情早已解决,王安也带人回了神化府。回到神化府中。王安亦未放众人各自下去修养,其匆匆与郑伯见礼,却也顾不得寒暄,就着急众人到了正堂之中,直接开门见山道:“此次事出紧急,我需要你等全力配合,与我同去尚阳。我与悬济府主、几位罗教英杰负责剿杀镇国将军。你等需率府卫替我抵御届时可能会出现的尚阳王都守卒之攻势。”“镇国将军?”“竟要牵连到王城守卒?”众人纷纷震惊,白驴仙身处于悬济府中,倒是知道事情真相,只略微转念,便点了点头:“我跟你去。”萧红玉本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亦是第二个道:“我也去。”之后陈六、冰火二童子亦各自应声。既然是可能会与王城守卒相抗,那么此次事件究竟会严重到何种地步,其实也不必多说,大抵与造反也相差不远了。众人之中,有些尚是尚国人士,但此时听得王安提出如此要求,却是没有多少犹豫,都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下来。他们虽是尚国人士,但他们各自拥有的力量,其实已经脱离了尚国官府的真正辖制,自然能从更高的角度来对待此事,造反与否,倒不在他们的考量之中。毕竟,侠以武犯禁。王安见众人都点头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道:“镇国将军非我族类,乃是道鬼之流,这些年来,其与整个镇国天军暗中坑杀、吞吃的尚国百姓,不下万人。此番前去尚阳,正是要诛绝此獠。如若君王有所醒悟,今日之事,可以是‘清君侧’。然若尚王中毒已深,今日所清理的,或许便不只是镇国将军与其手下道鬼众了。”这番话外之意,已然昭然若揭。众人各是若有所思。王安接着又道:“事不宜迟,趁着当下这个时间,你们且各自去寻一间静室,将玄阳金丹炼化了,以恢复增长修为。我会挨个助力,帮你们炼化丹药,令尔等不至于被阳气侵蚀过甚。”其实若令众人当场炼化丹药,王安一并为他们护法,炼化药力也更节省时间。但是神化府众行走,除却萧红玉与陈六是他亲自教授,他们各自修行于王安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大秘密之外,白驴仙、冰火二童子各有各的修行隐秘。让他们聚集在一处炼化玄阳金丹,非但不能事半功倍,反而可能因为放不开各自的修行之秘,而事倍功半起来。然而,白驴仙、冰火二童子听得王安安排,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觉得是否隔绝众人来修炼,对他们而言都无不妥。反而是萧红玉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暗中藏着什么秘密的样子。这倒是让王安有些捉摸不透。少顷时间,众人各自散去,自去各自居处炼化丹药。王安就守在大堂之中,以神念笼罩整个神化府,时刻关注众人炼化玄阳金丹的进度,如有谁需要自己出手帮忙,他单以神魂便能给予援助,倒也比较轻松。墨云也在此时领着罗教的两位赶至神化府。石发当下并未在中堂,其跟着众人回返神化府之后,便不知去向。墨云未在堂上见到其之身影,心下颇觉奇怪,问询了王安几句,王安倒是知道石发并未离开神化府,而是仍在某处与一头浑身布满金红鳞片,头上长出两束自树杈一般犄角的‘牛类’拉扯着,求爷爷告奶奶。不过,他并未与墨云挑明,而是神秘笑道:“且再等等,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石发就会回来了。”果然,一如王安所言。石发与那头‘牛类’拉扯良久,就快磨破了嘴皮子之时,那形状依稀还能看出几分黄牛模样的生灵终于闷声回道:“这次且听你的,就过去看看!不过,俺去过之后,你得再给俺寻十个八个陪练过来。否则下次就别想俺还会听你哄骗!”石发自然是连连点头,他内心也清楚——这种事情,断不会再有下次了。于是,二牛在王安神念注视下,一同离开后院演武场,来到了中堂之内。“拜见府主。”石发拉扯着那头浑身布满金红鳞片的生灵,在府门口就要给王安行礼。它拽不动那头生灵,索性就先自己给王安行了礼。反正这丑牛一贯不通礼数,今日它亦是铁了心把丑牛交给王安来料理,王安能早点发现此牛的劣性,能够针对性地教育,那也是好事。“嗯。”王安点了点头,看向那仰着脖子,盯着自己的丑牛,故作恍然道:“这便是丑牛了罢?半年未见,竟出落成这般模样了……”坐在下首百无聊赖的苏昌、凌方二人,一见到丑牛显身,再以神魂悄悄观照丑牛气息,各自面色震惊。他们却比在场其他人更知这丑牛究竟是何生灵。这哪里是一头牛?这分明就是一头将要化为麒麟的瑞兽!瑞兽者,秉承人道气运而生,天性亲人,一向是一些强者的护道之兽。只是此等灵兽销声匿迹太久,罗教二人断没有想到,自家会在这里见到一头瑞兽!二人心绪一时莫名。苏昌更是神色变幻,仔细观察着那头瑞兽。他自能感应到这头瑞兽尚且有几分桀骜不驯之意,似对堂上的王安有几分不忿。不知这瑞兽可是觉得王安薄待了他?不愿侍奉其为主?若是如此,自己却可以稍稍运作一二……苏昌内心正转动念头之际,那丑牛鼻孔却是喷出了两道白烟,哼声道:“你便是王安,是这神化府主了罢?却要叫你知道,俺已经不再叫丑牛这般粗俗的名字。而今俺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名为‘壮实’,以牛为姓,你却要记好了!”牛壮实……此名比之丑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石发心中尴尬,与人类相处日久,它虽然仍不通文墨,但好歹也知美丑优劣如何划分,当下便忙不迭道:“丑牛自幼时便由我独自管带,我没有什么文墨,它便也成了这副样子。又兼我平时粗疏大意,也让它养成了这般骄纵的性情。不过它本性不坏……”它还要向王安再解释几句,牛壮实却已黑下脸来,望着将自己养大的石发道:“你与他说这么多作甚?更何况,我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丑牛自走近中堂,便内心自生一种感觉,对王安的气息自生出一种亲近之意,但它已经‘长大’,却不可能如那些灵智低下的生灵一般,不管不顾地投入王安怀中。因此就极力抗拒着内心对王安的亲近之意,对王安反而显得愈发生硬了起来。王安不知它内心变化,只是看其性格如此,似乎有些恶劣。便摆了摆手,制止丑牛对石发的问责:“你且莫要说话。”说罢,他也不理会牛脸愈来愈黑的丑牛,转而与石发问道:“这丑牛在府上可是不安生?我怎未听白驴仙提起过此事?”石发自知白驴仙未开口提及此事,是为自己留了面子,心中更是感激,感激之余又有些惭愧,期期艾艾了一阵子,方才开口道:“这牛儿……这牛儿总是有些躁动的。它醉心于武道,已经打伤过几个府卫。陈六都被它打伤过……”“俺那是与他们正常切磋,他们实力不济,被打伤岂能怨得到俺?!”丑牛勃然而怒。愈发有几分骄纵跋扈的样子。石发更摆了摆手:“白驴仙也找你谈过话,告诉过你,他们是忌惮你的身份,因此才被迫与你比武。你若下手轻些,也就罢了。岂能将人打得骨折?”“俺是一时未收住力……”丑牛还欲辩解。它内心也确实如此想,所言也是诚实,白驴仙劝说过后,它再与人比武,也是收了手的,那次将人打得骨折,确实是没有收住力。不过,王安闻听丑牛所言,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口向石发询问道:“那几位被打伤的府卫后来情况如何,可都为他们疗愈妥当了?”此时王安气息微有变化。石发尚未有所感觉。乃是承接王安气息方才得以存活,延续生命的丑牛却依然感觉得到,不知为何,其内心突起了几分害怕情绪。石发连连点头道:“自是都疗愈妥当了的,也赔偿了相应银钱。他们而今仍在神化府做事,府主可要将他们召过来见一见?”“不必了。”王安摇了摇头。他转而看向了丑牛,目光沉凝,并未开口声言。大堂之中的气氛便陡然沉重了下去,丑牛心中的戒惧更加浓郁。却听王安接着对它说道道:“你自小在神化府中长大,对于后来进入神化府的府卫而言,你无疑是深有背景,背后何止是石发一个行走为你撑腰?便是白驴仙少不得也要因你自身之特殊,而多偏向你一些。”王安所言非虚,一语中的。更令石发与丑牛哑口无言。丑牛哪怕被石发养得有些骄纵,此时面对王安,内心也生出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来,生怕对方当场就把自己处置了。王安接着道:“你自身未必不知自己身份特殊,但明知如此,行事却越发不知收敛,纵然是白驴仙、石发劝告过你之后,仍然是‘收不住力’,将人打成骨折!”他的气势渐渐开始翻腾,令石发暗暗心惊。石发有心想要劝告几句,但转眼一看,丑牛竟罕见地地下了头颅,未敢抗辩王安这番言语,顿时知道王安当下的约束,对于越发不知收敛的丑牛恰恰最有用处。因此,其也就熄了相劝王安的心思。更希望对方狠狠管教丑牛一回,将其一身毛病都统统消灭了去!“其实,你哪里是收不住力,你分明是未将对方当做神化府中人,未将对方当个平等的存在来看待,只觉得对方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纵然打伤,也自有神化府给你兜底!”王安此番言语,直指丑牛内心所想。其打伤神化府卫,确也有几分这样心思,一如王安所言!毕竟其自小由行走石发养大,又因其承继了王安的一缕气息,连白驴仙以及其他行走,都要高看它一分。这无疑助长了丑牛的骄纵气焰。是以能数度出手将人打伤,不觉自己有错,即使是一直将它照管长大的石发斥责它,它也敢抗辩几句。王安话锋一转,却是越发凛然:“若是任由你如此发展下去,南平以后又将多出一尊大妖魔!便是我神化府,日后也将因你而成为南郡百姓谈之色变的所在!幸而我今日回归,否则你不知要猖狂到几时,岂不是要飞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