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肉山太岁自行处置两个与神化府有所牵扯的下属,不发一言的态度,更令天一道长老季长林心惊不已。这位妖类修行者乃是异种出身,实力强横。根据本宗所得情报,更知其背后有大势力支撑。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存在,竟也默默向眼前神化府行走低下了头?季长林心中滋味莫名,同时凝练真气,投入随身传音玉符当中,向天一道掌门报告此间之事。他身后的韩云飞脸色阴沉,眼神闪动,手掌不时拂过颈间珠串,不知在想些什么。王安目光扫过全场,神色沉定。目下局势已尽在掌握之中。自己本打算一力压下诸番争斗,震慑诸修行者,使之不敢在绿柳镇作乱,未想到半路另有未明存在插手。不过,纵未预料到此节,但结果终究与自己所希望的相差不多。效果还远远好于自己先前计划。他自忖亦能接下天一道的邪诡蜈蚣手印,但会提前展露自己的一些杀招,今有那位老者替自己拦下邪诡蜈蚣手印,反叫自己少费了许多力气。那位老者及其主人身份,王安仍无头绪。但听老者语气,其主似乎与自己有旧?除玄悲法师以外,我哪里有过这样神秘莫测、背景深厚的朋友?王安收拢了思绪,望向茶馆中诸修行者,开口道:“某今日来此,便为正告诸位。绿柳镇已在神化府辖制之下,凡涉妖魔、修行者作乱伤人等一应事,皆在神化府管辖当中。诸位有何图谋,神化府并不多做理会。然若损伤绿柳镇任一百姓,神化府亦将追究到底!”此番话掷地有声!配合着那位虹化境强者留下的余威,诸修行者都相信,若自己真做了损伤凡人之事,这位凶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王安看着诸修行者神情,面露满意之色。有这些修行者、妖类存在,绿柳镇就永远不可能平静下去,更何况如今还有恶迹斑斑的天一道修行者加入,绿柳镇局势必将更加动荡。但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绿柳镇。自己所要做的只需确保他们身在绿柳镇时,不敢作乱即可。他目光投向一众面色阴晴不定的天一道修行者,再度开口道:“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众修行者俱沉默不语。肉山太岁闭着双目,不发一言。屏风后的黑茅派阴柔男子亦不吭声其一开始就未参与进此事中来,时下见识过王安背后的势力出手,更不可能出头来蹚这趟浑水。黑茅派乃是茅山派分出的一支。都修行有茅山正统法门,但对法门理解各有不同。世人多以茅山派为正朔,视黑茅派为邪道之流。而黑茅派被看作邪道门派的主因,就是因为他们尤擅炼尸成魔之法,与茅山派炼魔己用之道大相径庭。但说到底,阴柔男子早已练成自己的镇尸神符气兵,更不需要再做什么涂血漆尸的勾当,不屑损伤寻常百姓,如是与神化府就没有了根本冲突。雄踞二楼的几位大佬都闷不吭声,默认了神化府立下的规矩。反倒是韩云飞,听到王安那句谁赞成,谁反对尤觉刺耳,好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般脸色通红,自觉精神被极大伤害。韩云飞自视极高,久在山门之中修行。深得天一道掌门青眼。如今他跟随长老季长林下山历练,已将绿柳镇视作自己扬名天下的第一站。未想被王安半路截了胡!今天过后,世人尽知神化府行走周昌之名,而他韩云飞却将被当做故事里的配角,被当做踏脚之石,传遍天下,沦为世人之笑柄!韩云飞阴阴一笑,直接道:“神化府只管修行者是否伤及凡人,想来凡人与凡人之间互相殴斗,酿成命案,你是管不了的吧?”王安闻言眉头一皱。正待开口,韩云飞已紧接着说道:“那好!既然如此你!”其一指坐立难安的张秀,喝道:“你不是有意结识于我?我观你不过是一凡人而已,今传你一桩大机缘!我出一篇小控水诀,令你殴杀这个女子”韩云飞又指了指离王安不远的小玉,神色变得诡异起来:“你可愿做?你若愿做此事,我天一道还可将你收入门下,传你无上仙真妙法,从此摆脱肉体凡胎!可愿做?”王安盯着张秀,没想到其竟还与天一道这般恶迹斑斑之宗派勾勾搭搭,对张秀印象更恶劣许多。他先前本要打断韩云飞所言,时下看到张秀神情,忽然沉默下去。“可愿做?”“可愿做?”韩云飞的言语落入张秀耳中,便似一头头魔鬼的低吟,勾扯着他的欲望,他一抬头,撞见王安的眼神,心里一凉,但那股欲念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旺盛勃发起来!是了!神化府今已视我如敝履,我断断回不去了!因我自己左右摇摆,已错过许多机缘!此时正有仙宗门派愿给我这个机缘,我若不肯抓住,日后必将一事无成反正时下茶馆里有这般多大能见证,神化府只能管辖妖魔作乱之事!我非妖魔,我若杀了人,自有衙门来审判我。而在衙门审判我之前,我已得了天一道的仙缘,脱离世俗,只管逍遥快活去就是,衙门何能约束得了我?!一念起!杀心动!张秀蓦地抬首,盯住小玉那张有淡淡雀斑的脸,内心更生出许多嫌恶,握拳奔向对方!此一幕突破了小玉的认知!她微微张口,内心恐惧悲伤更胜过飞剑临体之时!是物欲异化了人。还是有些人心中本就寄居着魔鬼,只等着被挑动勾扯出来?!“哈哈哈哈”韩云飞见张秀听了自己所言,拔步奔向那服侍过神化府行走的茶馆掌柜之女,内心满是快意,都笑出了眼泪!众修行者亦是神色莫名。他们并非良善之类,内中不乏奸恶之徒。如是今日天一道能指挥凡人殴杀凡人,而不被神化府追究,他们未尝不能绕过神化府立下的规矩,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