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烛光下。黄一行赫然看到对面床上的三具尸体,颤抖着坐起了身!死者的眼皮不断颤抖,最后猛然睁开!阴绿色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对面的黄一行!“嗬嗬!”三具尸体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张口就露出比例长得过分的上犬齿!“僵尸!”黄一行脸色陡变!眼下这三头僵尸只是被尸气侵染的行尸而已。连最普通的白僵都比不了。他自然可以应付。但让他神色陡变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三头行尸。而是他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胡瑞祥交给神化府来办的客店死人案深有关联!沙沙沙沙秋风摇动树叶,被淡白月光映到窗纸上。掌柜儿子被一阵尿意憋醒,睁开眼睛就欲起身去如厕,就着投入屋内的月光,他看到了自己媳妇尸首周围的黄纱帷幔。于是陡然想起,自己眼下正在什么地方。为了防止那几个差人趁着夜里,对媳妇的尸体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掌柜儿子自告奋勇,陪同几个差人一起宿在了这间屋里。眼下万籁俱寂。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冷风吹袭着黄纱帷幔。黄纱帷幔轻轻摇动着。内里躺在门板上的媳妇,脸上的那层白纸亦被风吹得忽闪忽闪,不时露出底下一张淡黄的脸。掌柜儿子望着媳妇的面孔,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掌攥紧,大气都不敢出。他缓缓扭动似生锈般的脖颈,看向旁侧。几个差人半靠墙坐在被褥上,耷拉着脑袋,不知是已经睡着了,还是醒着的。反正他是不敢在这时出声去叫对方。也不敢起身去小便了。下腹越来越胀。尿意越来越重,仿如河水即将决堤。连带着身上都生出一股燥热,热气又被包在被子里散不出去,反催逼得掌柜儿子额头、后颈、背上冒出一层一层的汗水来。自家媳妇,有什么好害怕?掌柜儿子安慰着自己,收回不久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黄纱帷幔。投向黄纱帷幔里的那张门板床。床上,不见了媳妇的尸首。去了哪里?掌柜儿子心中先是一愣,紧跟着一个激灵,森森寒意直从尾椎骨涌上天灵盖,浑身的热汗尽变作了冷汗!他猛地收回目光,却见自己正对着的窗户口,一个身影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走来。呼!冷风吹起那身影脸上的白纸。露出一张淡黄的、生有不少雀斑的、发面馒头似的面孔!“啊!!!”掌柜儿子惊声尖叫!在他发出声音的同时,媳妇的面孔已抵近了他的脸庞,几乎与他鼻尖贴着鼻尖!他能看到对方浑浊乌光泛青的死人眼,能看到对方脸上渐起的尸斑,甚至能嗅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尸臭!骤然间!身体内,仿佛有一个个冰凉凉的小疙瘩争先恐后刺破皮膜长了出来!他直觉这个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与这一具尸首。周围的差人、和尚都已不复存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嘶”尸首张开口,朝掌柜儿子吸了一口气,于是,一股淡黄泛红的热气就从掌柜儿子鼻孔嘴巴里溢出,汇成一股,涌向了那具尸首的口齿!唰!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手臂扯破空气,自侧方直插而来!衣袖被风扯得笔直,掌柜儿子甚至能看到紧缚的衣袖下,次第收缩凝聚的肌肉!咔!手掌虎口张开,猛然卡住了尸首的喉咙。将之整个提了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王安暴喝出声,同时长身而起,另一只拳头如长枪般陡然架起,一拳轰至尸首的面门!嘭!铁拳与面孔碰撞,发出擂鼓般的声响!尸首的面孔顿时鼻骨坍塌,下巴开裂,一瞬间扭曲至极!“看好她的肚子!”玄悲和尚的声音在王安背后响起。同时,他手掐佛印,断喝道:“降魔!”一层金铜色泽自他眉心处生出,朝着周身皮膜迅速蔓延!霎时间,玄悲和尚就化作了一个铜人!铜人周身皮膜上,又有诸多梵相互叠加而成的繁复花纹!轰!铜人玄悲冲向尸首!肚子?听得玄悲之言,王安下意识地扫了女尸腹部一眼,顿时发现,其原本只是有一层赘肉的腹部,此时鼓胀如球,顶开了衣裙!惨白的肚皮上,一根根或赤或紫的筋脉泛着光,虬结组合成一个小孩的狰狞面孔。那小孩怒声尖啸!“呀”女尸的双臂猛然扬起,抓住了王安攥着其脖颈的那只手掌!强猛巨力自其双手间浮现,一下就掰开了王安死咬住的虎口。女尸飞身后退,利矢般激射向窗户!轰!一团炽烈妖火猛然淹没了那一扇窗户,亦淹没了女尸的身影!但其只是周身衣物被焚烧成灰,自身却是毫发无损,撞破窗户,逃了出去!灿金铜人跟着冲出窗外!“追!”王安与墨云对视一眼。后者拔步追去。王安则一手把地上的掌柜儿子提起,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一拳锤烂了墙壁!显出其父亲所居的屋子。胖掌柜此时就穿着件单衣,目光呆滞地看着墙上得大窟窿。其嘴唇翕动,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和你爹找安全的地方躲着去!”王安一把将掌柜儿子丢进屋里,转而奔出窗外,看到前方昏暗丛林里,两道身影紧追着前面赤条条的女尸!他顿时夺路狂追过去。脚下似装了两个弹簧,每一步跨出,都是将近一丈的距离,落地即将地面踩出一个个浅坑!“呀!”前方。女尸肚子里的孩童面孔怨毒地盯着追近的玄悲与墨云,再度发出尖利又渗人的啸叫!肚皮瞬间被撕开一道漆黑裂缝。一只瘦削至极,仿佛皮包骨头的手臂从肚皮里伸出,往虚空一抓,就抓出大团黑气,凝作房屋般大的骷髅头,呼啸冲向玄悲与墨云!“小心!”玄悲周身真气鼓荡,震开了墨云。跟着一掌推向那完全由阴煞气息凝聚的骷髅头!掌心,一尊怒目金刚相霎时凝聚!当!虚空钟鸣相合!金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