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故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秦子玉手指微微收紧:“……白阳谷之事,都是你安排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谢时故:“为了凤王骨,凤王骨在你们那位夫人身上。”
秦子玉:“为什么?”
谢时故眸光动了动,终于道:“我的道侣,前生为了救我做了为天道不容的事情,经受天罚,只能永生永世为凡人,我必须拿到凤王骨,帮他重新长出灵根。”
“但是你要杀夫人,你勾结邪魔修,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以为天道就能容得下你吗?”秦子玉的声音颤抖,压着愤怒。
谢时故轻蔑道:“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从未亲手杀过任何一人。”
秦子玉气极:“是不是你亲手杀的有何区别,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谢时故伸手过去,轻抚上他的脸,秦子玉厌恶侧过头避开。
“子玉,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谢时故放缓声音,“只要我拿到凤王骨,还了我欠他的,我便能和你在一起了。”
秦子玉闭目摇头:“我不需要,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谢时故神色一顿,就这么看着他,秦子玉始终没再睁开眼。
半晌,谢时故收回手,提醒他:“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告诉我,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翌日早,离开之前,乐无晏弄了一道传音,让徐有冥帮自己送去秦城。
徐有冥提醒他:“你挑拨离间的意思太明显了,他们未必会上当。”
乐无晏:“不管,做了反正没损失,再说了,你以为这些邪魔修真有多一条心,玄门修士能被人轻易挑拨,他们更能。”
乐无晏坚持,徐有冥不想他失望,到底帮他将传音送了出去。
做完之后便不再耽搁,他二人继续启行。
如此又行了三日,到达南地最西侧靠近中部大陆的岸边。
“我们怎么走,还要经过中部大陆吗?”乐无晏问,深吸了一口气。
见他面色依旧白如纸,徐有冥为他披上法衣:“凡俗界灵气薄弱,几近于无,去了那边刚开始时你怕会更难受,只能坚持,慢慢来。”
“行了,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就行,我们到底怎么走?”乐无晏已经迫不及待了。
徐有冥望向前方汪洋,凌凌波光映在他眼中:“绕过中部大陆,直接往忘川海去。”
乐无晏:“直接走海上过?不用担心海妖作乱?”
徐有冥瞥他一眼,乐无晏一见他这眼神便知自己说了废话,规矩是规矩,但对徐有冥来说,这些规矩只在他愿意遵守时遵守,如今非常时候自然不用在意这些。
徐有冥揽过他,飞身而起,身影转瞬消失在漫天云雾中。
秦城。
昔日繁华熙攘的城池被血污浸染,随处可见来去自如的邪魔修,偶有哭嚎哀叫声传出,是被他们抓来这里的修士甚至普通凡人,但这样的声音都是无意义的,很快这些人就会成为一滩被吞取了魂魄和鲜血的肉泥。
金色灵光出现在秦城上空时,众邪魔修抬头看去,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迅速传遍秦城每一个角落。
“本尊为玄门修士迫害,日夜难寐,尔等若能为本尊解决心腹大患,杀极上仙盟谢时故、如意宗段琨,本尊愿挑选亲传弟子,传授毕生所悟道法心诀。”
满城邪魔修顿时哗然。
一如乐无晏所料,除却那些天魔,大部分普通魔修都以为号令他们、传授夺舍之法给他们的,就是乐无晏本人。
如今听闻魔尊要挑选亲传弟子了,谁能不心动。
乐无晏的目的便是这个,那些天魔既要借他的名头躲在背后做事,他便要以牙还牙。
过忘川海时,乐无晏垂眼看向云海之下,一片蔚蓝平静的海面,与揽着自己的人小声道:“我没想到还会去凡俗界。”
徐有冥问他:“你何时去过?”
乐无晏一愣,他差点又忘了,青天白日下,不能说漏嘴。
“梦里去过吧,”他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呢?去过吗?”
“没有,”徐有冥微微摇头,“从前与人约定过一起去,可惜没能成行。”
乐无晏笑了:“哦,你那前道侣啊,他没有这个运气,我替他和你一起呗。”
徐有冥不再说,目视前方:“分界处到了。”
忘川海中间,分割凡俗界与修真界的地方,是一道无形的结界。
唯有修为达大乘巅峰以上者,才能施法将其破开,千百万年,从来如此。
徐有冥手中缠着灵力一掌猛击出,三息过后,他揽紧乐无晏,没有任何犹豫地飞身掠过了结界。
乐无晏回头看去,身后在那一瞬间掀起的浪潮已迅速退去,了无痕迹。
徐有冥带着他急掠向前。
落地是在一处山头上,刚一落下乐无晏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徐有冥手指压住他太阳穴送进灵力,他才觉稍微好受了些。
这个地方灵气确实太稀薄了,让人分外不适。
乐无晏刚想说什么,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他二人转身望去,远处山谷中,有两方jūn_duì 正在对垒,鲜艳旌旗迎风招展,战事一触即发。
震天厮杀叫喊声伴随着两军正面冲撞上,刀光剑影之后,迅速血流成河。
乐无晏看得津津有味:“原来凡俗界人是这样打仗的。”
徐有冥道:“旗上绣着‘周’字的,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王朝,与他们对战的,是他们邻邦的一个小国,从前是周朝的藩属国,后有强主上位,渐有了不臣之心,屡次在两国边境挑起事端。”
乐无晏诧异看向他:“你连这凡俗界的事情也知道?”
徐有冥淡道:“随意一算便知。”
乐无晏笑着吹捧他:“仙尊果然无所不知。”
盯着前方继续看了片刻,乐无晏可惜道:“可我见这周朝的jūn_duì ,已然陷入对方包围圈,主帅方才还中了箭,像是要败了啊?”
徐有冥微拧起眉,掐指又算了算,乐无晏见状问:“有什么不对吗?”
徐有冥:“周朝建立不过百年,本是最强盛之时,我算他国运也该是往上走的,不该在这个时候经历这样的大败。”
“你肯定没算错,那就是本该是这样,但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乐无晏随口道。
徐有冥:“一国国运无法轻易更改,普通凡人绝对做不到。”
乐无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有冥稍一沉吟,道:“应该于我们无碍,小心些便是。”
见乐无晏已面有疲色,徐有冥伸手拭去他额头渗出的汗。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先歇息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