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握着他手腕的力度,才慢慢减了下来。
事后,小景也没敢再提起这事,甚至都不敢同任何人说起。
他也不明白,那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打那以后,他都挺抗拒和男人接近。
哪怕是拉一拉他的手,小景也觉得十分的别扭。
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右手脏了,很脏很脏,看不见的那种脏,不管他洗了多少次,还是忘不了当夜掌心异样的滚.热。
还好,越无尘没有过来拉他的手。
小景攥紧了剑鞘,对越无尘有片刻的感激。
不过很快就被一阵诡异的咿咿呀呀声打断了。
“什么声音?”
小景压低声儿道,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便见眼前被一面石门堵住了去路。
声音就是从石门后面发出来的。
越无尘抬手敲了敲石门,仔细听着回音,便知这石门后面是空的,想来必定别有洞天。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误伤到身后的小景。
越无尘并没有直接一剑将石门劈开,而是上下寻找有没有开启石门的机关。
果真在角落里,看见一块小小的凸.起,手指摁着往里一压。
轰隆一声,那石门便开了。
越无尘低声道了句:“走。”
而后扯过命剑,将小景拉了进来。
小景才踏进去,那石门又轰隆一声再度合上了。
先前那阵诡异的咿咿呀呀声,也越发清晰。
而入了石门之后,地道里霍然明亮起来,左右的蜡烛徐徐燃着,发出诡异的阴绿色。
四处贴满了黄符,还插了几只通体乌黑的旗帜,墙面和脚下,都用朱砂画满了繁复的咒阵。
越无尘随意看了一眼,眉头便蹙了起来。
因为这黄符还有符咒,甚至是那几只招魂幡,皆是道宗之物。
就连脚下的咒阵,仔细辨认也能看出,应当是无极道宗的一种名为“降魂”的术法。
难道是无极道宗的弟子?
但很明显看得出来,此人学艺不精,连符咒都画错了好些,就连招魂幡摆放的方位也不对。
应当只是学了一点皮毛。
可据越无尘所知,不管是无极道宗的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管束得十分严格。
即便是下山游历的弟子,也都是分批下山,若有人单独行动,必定会惹人注意。
若是有弟子行事有所行差踏错,依照门规是要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
因此,越无尘倒是要看看,背后的邪修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偷学道术。
小景见越无尘脸色不善,便默默把手松开了。
还未来得及多问,就听一声“娘呀”,一道人影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差点一头撞在小景怀里。
越无尘眼疾手快,一剑将人挡开。
那人影“哎呦”一声,就跌坐在地。
借着光亮一看,正是先前那个县令。
“你们怎么在这???不是被关在了大牢里,谁放你们出来了?”
那县令见着两人,先是吓得眼睛陡然睁大,跟两个圆溜溜的铜铃似的,满脸惊恐。
可随即就扑跪过来,作势要抱住越无尘的腿。
越无尘侧身躲开了。那县令扑了个空,跪在地上哭求道:“救命,道长救命啊!”
“救你何命?”越无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脚下的县令,冷漠无比地道:“你手上罪孽太深,死不足惜。岂敢求本座救你?”
“不是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道长!都是里面那个邪道行下的啊!那人道长肯定认得,就是大名鼎鼎的邪道罗素玄啊!”
“什么?!”
小景骤然听见这个名字,猛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说,帮着你行凶做恶的人是……是罗素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就是罗素玄啊,此前还在南阳大开杀.戒,杀了好些人,还抓了不少童子采.阳.补.阳!都这会儿重伤成那样了,还在干那种事儿!来,道长,今个我将功赎罪,我带你们去抓罗素玄!”
县令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走在前面为二人引路。
九转十八弯之后,果真寻到一间昏暗的密室。
县令压低声儿道:“二位快瞧,那位就是罗素玄!都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啊,我就是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是修道之人的对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真的不能死啊,求道长行行好,把那邪道快些收了吧……”
小景已经完全听不见县令在说什么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罗素玄。
顺着半掩着的石门,他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盘腿打坐,上半身不着寸缕,下半身只穿了一条亵裤。
而身旁还躺着个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甚至不着寸缕的少年。
已经气息奄奄,满身都是诡异的符咒,以及凌乱的痕迹。
就连旁边地下,也横七竖八躺了好些个被吸|干了阳气的尸体。
每一个死人的面上,都无比的狰狞恐怖。可见临死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小景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因为在他心里。罗素玄并不是这样随随便便的人。
即便从前林惊鸿百般告诫小景,罗素玄无.恶.不.作,十.恶.不.赦,yín .乱.成性,所学的功法便是采.阳.补.阳。
可小景一直都没明白,采.阳.补.阳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采.阳.补.阳就是要连在一起,行那种很恶心很恶心的事情!
小景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他扶住了石壁,才不至于当场摔下去。
县令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小景的背后,猛地将他推了进去,嘴里大喊着:“都去死吧!”
而后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机关,从上掉下来一块巨石。
若是砸到了小景,能生生将他当场砸成一滩烂泥!
越无尘一直紧盯着小景,见状,飞身揽住小景,极轻盈地躲开了坠落下来的巨石。
余光见县令想要逃跑,便随手甩过一张符咒。
便听那县令“啊”的惨叫一声,因为腿脚被黄符贴住,登时动弹不得。又被那翻滚过来的巨石压住。
都来不及惨叫,就当场被压得骨头寸寸碎裂,很快就从巨石
“不要看!”
越无尘一手捂住了小景的眼睛,从旁低声道:“阿轩,别怕。”
小景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怕倒也不怕,也知道县令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可县令若是死了,那就死无对证了。
什么时候真相才能大白于天下?
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就惊动了石床上的邪道,就见那邪道一把推开身上的少年。
猛地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这人并不是罗素玄!
不是罗素玄!
小景方才还高悬着的心,此刻才算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还好不是罗素玄,还好对方不是罗素玄!
可越无尘未曾见过罗素玄,见状将小景扶了起来,护在身后,略显凝重地问:“你便是……罗素玄?”
那邪道大言不惭地道:“我就是罗素玄!你二人是何方神圣,居然敢闯我罗某的洞府!?”
小景暗暗地“呸”了一声,心道,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杂皮,居然也敢说自己就是罗素玄?
若是被罗素玄知道了,必定要将这货剉骨扬灰了不可!
也是这会儿,小景蓦然想到,也许不止一个人冒充了罗素玄,也许修真界各地,还凭空出现了好多个“罗素玄”。
也许,林惊鸿口中那个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罗素玄,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恶,只是被好些邪修利用,诬蔑了。
就好像是自己当初,什么都没做,就被沈清源诬蔑成和罗素玄同流合污,上来就捅了他一剑。
不管怎么说,只要小景没亲眼看见,他是不会相信罗素玄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果真?”
越无尘露出疑惑的神情,随手一掌打了过去。
那邪修慌忙起身,一把抓过身旁的桃木剑,便要抵挡。
可哪里是越无尘的对手,咔擦一声,桃木剑就寸寸断裂开来,那个邪道也倒飞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在了石墙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越无尘摇头,已经十分确定了,此人并非真正的罗素玄。
能连刺沈清源三剑,将他打成重伤,又能从林墨白和一众林家门生,以及众多道宗弟子眼前逃走的罗素玄,修为绝对不可能如此弱。
也不可能连符咒都画错。
而且……明明小景刚开始还很紧张,可眼下见了对方的真容后,反而半点不紧张了。
由此可见,眼前的邪道,根本就不是传说中,修为高深,行事狠辣,招数诡异的邪道罗素玄。
撑破天了,此人就是个冒充罗素玄的江湖术士。
越无尘抬手将那邪道掐住,隔空举了起来,冷漠地逼问:“你为何会知晓道宗的术法?你师承何人?”
“没有……没有师承!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我……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只不过我要死个明白!”
邪道被掐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何人?为何……为何修为如此高深?你……你也懂无极道宗的术法?”
越无尘道:“你不配知道。”
小景心道,面前的人就是无极道宗的宗主啊,他要是不懂,那整个修真界就没有人懂了。
想了想,小景也问了一个一直困惑他多时的问题:“为什么陈有根要杀妻杀母?钱商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别想胡说八道!”
邪道瞥了一眼小景,见他根本不是修道中人,自也不肯理他。
越无尘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手底下微一用劲儿,那邪道便觉得好似骨头都要被生生捏成了碎片。
当即惨叫连连,再不敢不应声了,连忙道:“陈有根一直拿钱商的事情,威胁县令,隔三差五就让县令拿钱,否则,否则就要上京告发县令滥杀无辜,霸占良家妇人。县令一不做二不休,便让我施法,让陈有根杀了他全家!”
“那……陈有根为何说他妻子行事作风有问题?”
这点困惑了小景很久很久。
因为此前越无尘有说过,在他面前,就是哑巴也得开口。
陈有根的鬼魂不敢在越无尘面前放肆的。
自然也不敢胡说八道。
可如此一来,善良胆小的桂芬,真的生前背着陈有根偷.人了吗?
便听那邪道说:“那谁知道!陈有根烂人一个,喝醉酒就开始疑神疑鬼的,我只是操纵他杀人,可没让他把他的妻子和母亲,祸害成那样!说到底了,是陈有根心里有恶,是他自己心头有鬼,驱使着他那么做,我只不过就是放大了他心里的恶!”
“虽然我是个邪道,但道亦有道,我是不会残杀无辜的!”
“你是没像陈有根那样残杀无辜,可你在滥杀无辜!”
小景攥紧拳头,满脸怒色地道:“这些人与你有何仇怨?你要杀那么多人?”
那邪道听了,竟然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道:“你个凡人,自然不懂,邪修所修的功法,便是如此的,这叫作采.阳.补.阳,若我不定时抓几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过来滋补自身,我早就被功法反噬,生不如死了!”
小景愣了愣,越发攥紧了拳头,他有些紧张地问:“所有邪修都是………都是如此么?采.阳.补.阳竟然是要杀人的?”
邪道见小景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笑得也越发猖狂了,他道:“自然,都说是邪修了,还想让我们积福行善,普渡众生不成?采.阳.补.阳可不仅仅是杀人,而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