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惜。”裴沅祯淡淡道?。
“怎么不可惜,那么多钱进了他口袋,他不管百姓死活罢了,公子怎能?助长他贪得无?厌?”
“谁说?要助长他?”裴沅祯道?:“荷县县令我迟早要收拾,既如此?,倒不如先把他养肥了。”
“原来?如此?!”沈栀栀恍然?大悟:“杀羊之前先把羊养肥,到时候羊身上的好处全都归主人了。”
她真?诚赞美:“公子,您可真?狡猾!”
裴沅祯凉凉斜眼:“说?什么呢。”
沈栀栀赶紧捂住嘴巴,讪讪笑道?:“奴婢说?错了。”
荷县县衙,孟钦德换了身官袍端坐在议事堂。那厢,杜梁志匆匆赶来?。
他这回倒像了点当官的样子,许是出门查探民?情去了,衣袍下摆和皂靴沾了不少泥。
他上前行了一礼,又猛灌了半壶茶:“让孟大人久等了,下官惭愧。”
孟钦德见他如此?,勉强给了点好脸色。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督促你荷县之事。救灾和抚民?一样不可少。”他指着一旁放着的两个大箱子,说?:“我行李都搬来?了,你赶紧着人收拾屋子出来?。”
“是是是,幸得孟大人不嫌弃,本县衙蓬荜生辉。”
“这些官场马屁你别跟我说?,我问你,买粮的事你如何打算?”
“唉!”杜梁志为难得很:“下官上回也说?过了,心有余力不足啊。”
“那你到底想不想买粮救百姓?”
“想啊,当然?想,但?钱呢?”
“钱的事好说?。”孟钦德示意他走近坐下,低声道?:“我得了个消息,咱们这路过一个京城的大粮商,原本是要继续南下去临州。”
“临州水患想必你也听说?了,朝廷拨了大笔钱过去,许多粮商纷纷赶去寻商机。但?这粮商昨日被我匆匆拦下了,若是都带粮去临州了,那咱们岱梁怎么办?”
杜梁志点头。
“所以啊,”孟钦德说?:“你我亲自邀这人见一面,无?论用何法子,务必要把这人的粮留在荷县。不然?,百姓饿死,你我性命不保。”
“孟大人,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下官难处?下官即便现在去见那粮商,可两手空空,怎么把人留下来??”
“法子是人想的,你快些准备,我明日就?把人请过来?。”
“好好好,下官扫榻相迎。但?有一点下官先说?好......”杜梁志说?:“下官尽力为之,至于留不留得住,孟大人回头在知府面前可得为我解释。”
孟钦德不耐烦摆手:“你快去就?是!”
杜梁志拱手一礼,离开了。等进了内院,他吩咐管家:“你派人去查一查路过的粮商姓甚名谁,家里什么来?头。”
当夜,裴沅祯就?收到了杜梁志派人送来?的帖子,邀他明日去府上做客。
沈栀栀问:“能?成吗?”
裴沅祯正在写信,头也未抬:“杜梁志,巳年进士,能?力和才学皆优异,却甘愿留在岱梁这样的地方当个小?小?县令,你猜是为何?”
“为何?”
“天高皇帝远,土鳖也能?当太岁。一来?荷县他一人为大,二来?岱梁这个地方富庶繁荣。”
“哦,”沈栀栀像是懂了点:“所以,他不想去京城做官,就?想在这捞油水?”
裴沅祯点头:“人各有志,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沈栀栀认真?想了下:“若是奴婢,当然?也愿留在这捞钱啊。”
“......”
裴沅祯眸子幽幽地抬起。
“奴婢说?的是实话?啊,当然?奴婢才不是杜梁志那样的大坏蛋,奴婢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是么?”裴沅祯慢悠悠地拆台:“卖裴家老三的帕子也是取之有道??”
“......”
这人可真?讨厌!
“你在心里骂我。”裴沅祯说?。
“没有。”沈栀栀大眼睛无?辜。
“我听见了,你骂我小?心眼。”
“奴婢哪有,奴婢只骂了句讨厌。”
“嗯?”裴沅祯似笑非笑。
“......”
沈栀栀憋闷:“公子实在太坏了,居然?诈奴婢。”
裴沅祯勾唇。
次日,裴沅祯乔装去见杜梁志,而沈栀栀也分得了个任务,那就?是——装扮成裴沅祯的宠妾。
沈栀栀听到的时候,难为情得很。
“公子,”她试图商量:“奴婢可不可以继续扮作婢女啊?”
“不行。”裴沅瑾冷漠拒绝:“今日杜梁志设了鸿门宴,你得助我。”
沈栀栀不懂:“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能?做什么?”
奚白璋正在挑拣药材,闻言,抬头道?:“你用处大着了,若是有美人上前来?敬酒,你说?公子喝还是不喝?若是你在的话?,便可以帮公子挡酒。”
“可奴婢不会喝酒啊。”
“喝酒不会,撒娇会不会?”奚白璋说?:“届时你就?把自己当成公子的宠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管把那些意图不轨的美人们收拾就?行。”
“......”
这不就?是让她当嚣张跋扈的妲己么?
她犹豫:“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怕万一做不好......”
裴沅祯正在看书?,不紧不慢开口:“赏三两银子。”
“......做不好是不可能?的!”沈栀栀立马道?:“不就?是扮演拈酸吃醋跋扈娇蛮的宠妾么?奴婢在话?本子里见得多了,懂着呢!”
是以,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但?宠妾要有宠妾的样子,在裴沅祯的吩咐下,尤冰倩把沈栀栀拖进屋子捣鼓了一通。
大约捣鼓了半个时辰,裴沅祯在门口都等得不耐烦了,才听见有人缓缓下楼梯。
他转身。
沈栀栀一袭浅紫烟罗长裙明媚婀娜,俏丽而拘谨地立在晨光中笑。
许是那笑容太耀眼,他恍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