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解鸣谦打住许长音的话, 问,“叶彤彤?”
许长音说出叶彤彤三字时,面相有所变化, 解鸣谦伸手掐了掐, 道, “你和叶彤彤之间的事,多说一点。”
事情越明朗,卜卦的准确性越高。
许长音从酒店沙发上拎过一抱枕抱在怀里, 手指扯着抱枕边边角角,强压着难过道:“没什么好说, 就传统的闺蜜插足。”
“我和叶彤彤,是在一部网剧剧组里认识的,当时我演女四, 她演女三, 都是不出名的小演员,因为相似经历, 又形象上没什么冲突, 也没什么矛盾,剧组投资小, 导演是新人,没那么多名堂, 剧组氛围不错,我和她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成为好朋友, 出剧组后, 也一直有联系。”
“她家也重男轻女, 但没我家那么严重,她父母更疼爱她弟弟,会将所有财产留给他弟弟,对她不上心,让她野蛮生长,但是,他家也不会将她当做摇钱树,没钱了就逮着她摇一摇。更不会将她卖了换彩礼钱。”
许长音说这一段时,神情复杂,满脸羡慕。
她的要求不高,她不敢奢望有个将女儿捧在掌心的父母,但她多希望,她父母也是这种不管女儿,养老也不需要女儿管的父母。
瞧出这点,解鸣谦和程铭礼神情都有些复杂。
许长音对父母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对方不将她当摇钱树,就是好父母了,对父母的爱,完全没有渴求。
这得是在父母那儿经历过多少伤害,才会这么无望?
“我男朋友的是我大学校友,一个富二代,有名的花花公子。”许长音提起她男友,神情平静,“是他追的我,我本来不愿意接受他的,毕竟他的名声,一月或者几月换一个女友,看起来对感情并不认真。”
“而我呢,且不说我对感情很认真,不像他一样,能玩得起,我连基本生活都没法保障。”
“我光是活着,用尽了全力。”
父母不支持,她从初中毕业起,就得自己养自己,她没有半点闲心去风花雪月。
“但是,他追了我四年。从大学起就开始追我,没有很浮夸地送花,开车送我兜风,邀我去看电影约会之类的,他没有打扰我的生活节奏,而是应聘为我的助理,在生活上方方面面的照顾我。”
“还有,他也不会用自己家的势力来强捧我,而是给我个机会,让我凭实力去争取。”
“我感觉到他的认真,愿意和他试一试。”
“也不是试一试,我是在这细水长流里,也喜欢上了他。我父母的爱缺失,友情因为我很忙,少有几个知心好友,其实我很缺爱的,我自己都有些诧异,我居然扛住了四年,才慢慢动心。”
“我答应他时,他激动得落泪,很开心地在朋友圈宣告,还说会给我一个家。”
许长音说到这儿,眼神又有些许变化,“家啊,我从来没有家,大伯家不是我家,我父母家不是我家,我住的房子也不能称作家。”
她眼睛闭了闭,将泛湿的泪水眨回去,她扯扯抱枕边边角角,继续道:“我俩在一起后,我俩就同居了。他说要给我一个家,也真的给了我一个家。”
“我俩买了房子,他和我一起装修,各处细节我俩一起商量,再由他购买设置,我俩的房子,是我俩一点点布置起来的,在那个房子里,我感受到了,家应该是怎样的。”
“我在那间房子,度过很开心的六年。”
解鸣谦沉默地听着,都有点想打断她的叙述了。
将美好的东西打碎太过残忍,当初越是美好,面对满目疮痍支离破碎的现实,越是心痛。
不过,见许长音满脸平静,解鸣谦又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许长音是个内心强大的人,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解鸣谦不由得肃然起敬。
换他经历她的一切,他觉得自己都做不到她这样平静,他或许会憎恨这个世界,会厌恶一切情爱,对一切都抱有负面情绪。
但许长音没有。
她很努力得活着,将一切不幸的事默默消化,又继续前行。
她很厉害。
许长音深深几个呼吸,将激起的情绪压下,继续平静地开口:“但是,一切幸福,都在今年年初打破了。”
“我男友出了轨,和我曾经很看重的朋友。”
“我男友出-轨前,和我感情还很不错的时候,曾提醒过我,叶彤彤对我友情,未必有我这么纯粹,让我小心一点,还暗示叶彤彤曾勾搭他。”
许长音男友在遇上许长音前,是游戏花丛的老手,男女间那点事,再隐晦的信号,他都能察觉到,所以许长音听了进去。
“我听了他的话,默默离叶彤彤远了些,也不再邀请她回家,平常和叶彤彤相聚的时候,也只我和她两人,我做了这么多,依旧挡不住他出-轨,可见,人的本性在那,坚持得再久,也会暴露。”
许长音男友在许长音身边待了十年,对旁的女人再不多瞧半眼,当初谁不说许长音厉害,能让浪子收了心?
可惜,浪子终究是浪子,为一个女人收心再久,也收不了一辈子。
“叶彤彤怀了孕,挺着肚子逼婚。我男友没有否认,他说,他是个男人,他有男人的欲-望,我天天在外拍戏,他难免一时犯了错误。”
“他说对不起,给不了我家了。”许长音笑了笑,笑着笑着干呕起来,眼泪没忍住顺着眼角留下,看着十分狼狈。
解鸣谦递给她纸巾,程铭礼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许长音接过温开水,当酒般一饮而尽,她闭眼,用纸巾慢慢擦干眼泪。
缓了缓情绪,她道:“今年三月,他俩结了婚,晒出结婚证,之后,我就没怎么关注他们了。”
“你很厉害。”解鸣谦夸道。
今年年初遭到这样的打击,之后演戏还能全心投入,事业没有半点受损,心理不是一般二般的强悍。
许长音听了这话,并没多少感觉。
她不厉害怎么办?
她只有一个人,她只能自己成为自己的支柱。
这个世界,她的亲人友人爱人并不好,但她也遇上了很多很好的人。
这是个丑陋,但也很美丽的世界。
程铭礼犹豫片刻,问:“你男友,是不是江星灿?”
许长音点头,“是他。”
“他的第一个儿子,七月早产,没活多久没了,她老婆后来又怀了孕,前不久刚流产。”程铭礼说起叶彤彤后续。
只看这个经历,叶彤彤和江星灿,过得并不算好。也许,这事能让她高兴一点。
许长音眸光动了动,想升起些许幸灾乐祸,但是,最终无趣地恢复平静。
那两人已经是过去式,他俩过得如何,和她没关系。
“无所谓,求仁得仁而已。”许长音开口。
她沉默片刻,忽然道:“幸好我没嫁他。”
叶彤彤这人许长音还是知道的,她一直想勾搭富二代,嫁进豪门,特别是她找了个富二代男友后。
不过,她心气又有点高,那些玩闹不认真的富二代,入不了她的眼。
加上,她认为女人第一次很重要,不是未来要嫁的男人,她不会给出身子,所以挑挑拣拣,她一直没有谈恋爱。
这样的叶彤彤,身体有毛病的可能性很小,很大可能,是江星灿的问题。
他开荤太早,早年玩得太狠,或许会影响精-子质量。
许长音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便算是江星灿,她也做不到为他伤害自己身体。
她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怀孕,不然流产的有可能变成她。
这些念头在心头闪过后,便被许长音抛到一边,她已经和江星灿分手,再想这些,没有意义。
见许长音对这些不感兴趣,程铭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