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无论是皮相,还是气质上,都十分搭。
解鸣谦盯着傅钟彬瞧了片刻,暗道,真是人靠恋爱装,一站在恋人身边,人模狗样。
上次见面,傅钟彬穿着随意,跟在解钰涵和二表哥身边,铁憨憨似的,喊个人,“哥”、“弟弟”、“谦弟”、“鸣谦弟弟”喊了好几道,也没找到合适的称呼。
现在在女友身边,整个人大写的靠谱、精英、优秀,又俊又帅,精明能干。
察觉到解鸣谦对傅钟彬今日打扮的满意,程铭礼不着痕迹地挡在解鸣谦面前,拦住解鸣谦看傅钟彬的视线。
他扬声道:“人齐了,走吧。”
场上都算是熟人,解钰涵、二表哥和傅钟彬从小玩到大,解鸣谦又是解钰涵亲哥哥,二表哥的表弟,程铭礼也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气氛还算随意,不怕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得罪人。
二表哥闻言,伸手拦住解钰涵的肩膀,笑道:“行,钰涵,你坐我车,走吧。”
解钰涵摆脱二表哥的手,往解鸣谦那个方向走,“我要和我哥一起,你一个人坐吧。”
解鸣谦在解钰涵眼里,一跃而成最崇拜的人,若不是从叔爷爷嘴里知道解家那事的惊险,他真不知道自己哥哥那么有本事,又为解家老小负重前行,而他们解家,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他能无病无灾地站在这儿,多亏了他哥。
他哥哥伤还没养好呢,他得看着点。
解钰涵屁颠屁颠地挨着解鸣谦而站,摸出保温杯,殷勤地问解鸣谦,“哥,渴不渴?”
二表哥凑过去,“那我也坐这辆车吧。”
程铭礼不乐意了,他想过二人世界。
不过再一想想,解鸣谦最是遵守交通规则,车上根本不和司机讲话,又蔫了。
有大小舅子、没大小舅子,没区别。
解鸣谦袖手站在原地,静静的,美得如同一副名画。
傅钟彬女友名唤金文筝,是傅钟彬的邻居、学妹,也是圈子里的人,她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幕,对傅钟彬道:“解大少挺有意思的。”
回来两月,除了程铭礼,不和圈子里其他人玩,孤狼似的,还不务正业地去表演街头魔术、送外卖,却获得解家和洛家的认可。
除了解家洛家家风不错外,估计本人也很有魅力。
她捧着脸,盯着解鸣谦那张脸,觉得自己懂了。
长成这样,谁忍心刁难?
傅钟彬想起洛言清对他的吐槽,没忍住破功,笑得一口大白牙,“是挺有意思的。”
一开始在洛言清嘴里,解大少是个可能居心叵测谋夺家产的小人;之后是装神弄鬼不值一提的神棍,再后来是有真本事的高人,还给他发了个跪得容易表情包,问他,他现在喊大表弟爸爸还来得及吗?
完美呈现他的心理历程。
小溪山位于城郊,距离锦玉小区一个多小时车程,一行人到小溪山时,差不多九点半。
到了小溪山,二表哥从服务员那里拿来项目单递给解鸣谦,他们这群人里,只有解鸣谦没来过小溪山。
解鸣谦瞅了瞅,道:“去坐船。”
解鸣谦或许是在山里水里长大,对山对水情有独钟,他最喜欢的,还是乘船游山玩水,那河面烟波,淡雾凝聚成纱,船行其中,好似踏入仙境云宫,更有青山蔼蔼,云遮雾绕,这般盛景,百看不厌。
解钰涵率先响应,“好,去乘船。”
程铭礼眼珠子一转,没有开口。
到了乘船的地方,服务员问他们选择几人船,程铭礼率先开口:“三条双人船。”
完美约会,他终于等到这一天,谁都不许给他捣乱。
解钰涵本能不乐意,“六人船。”
程铭礼望着解钰涵,完美假笑:“弟弟,打扰情侣谈恋爱,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好兄弟和好嫂子甜甜蜜蜜,你凑过去当电灯泡,合适吗?”
程铭礼嘴上说的是傅钟彬他俩,实际上是在提醒他,别打扰我和你哥。
“那就一条四人船,一条二人船。”解钰涵假装没听懂程铭礼话里意思,改口道。
之前他想着自己哥哥和程铭礼郎情郎意的,他不好做这个恶人,但哥哥他都没稀罕够呢,凭什么让给他约会?
他就要做恶人,他就要黏在哥哥身边。
解鸣谦道:“三条二人船。”
自他受伤后,钰涵一直将他当做瓷娃娃照顾,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他要不要上厕所,一会儿给他拿些水果过来,一会儿又给他送粥送汤,还要亲手喂他,他起身走动下,他就上前扶着他的手,像扶着老佛爷,害得他以为自己是刚怀上宝宝的孕妇,或者是什么刚出生的娃娃,没有自主能力。
他的伤,真没那么重。
只是前几天反噬重,之后都是慢慢养,和常人无异。
现在过了半月,他早就能跑能跳能动了。
弟弟太过厚重的爱很沉重,他吃不消。
解钰涵哀怨地盯着解鸣谦,解鸣谦双目直视前方,假装眼前金波跳动,十分好看,好看到让人失神。
解钰涵:“……”
行吧,哥哥铁石心肠,弟弟肝肠寸断。
小溪山这边的船,有竹筏,有小舟,有画舫,有脚踏船等等,解鸣谦和傅钟彬女友选择的是画舫,二表哥和钰涵选择的是脚踏船。
画舫精致,雕花描金,门口挂着两个仿宫制花灯,灯穗随风摇曳,如那袅娜的芦苇。
“挺好看的。”解鸣谦曾在江南水乡那边乘坐过画舫,没想到南城这边也有。
他踏脚上前,踩上甲板。
程铭礼在旁扶了扶,道:“这是金家,金家就是那个傅钟彬他女友家,他家从你们家定做的,用的是老手艺,上边雕花全是人工,连那花灯,也都是人工制作,一条船造价,至少几十万。”
“难怪。”解鸣谦摸了摸船上打磨得格外光滑的栏杆,道,“造价确实不菲,是根据花船资料还原的吧。”
推开舱门,能瞧见里边设有红木桌椅,红木桌椅靠窗,能容人坐在上边饮酒吃饭,喝茶闲聊,下棋玩闹,又或者坐在那里单纯看风景。
舱壁上,字画挂屏挂着,和木质墙壁风格一致,富丽堂皇,精美典雅,古色古香,好似一瞬间将人拉入到那种人文情怀中,像是自己这时成为腹有诗书的闺阁仕女或者世家公子,也能给对着斑斓河面,吟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
红木桌椅后边,有一屏风将空间隔开,屏风之后,是休息室,里边设有小厨房,若客人有要求,小厨房会现做餐点饭菜等送上来。
除了小厨房,还摆放着古琴古筝之类的乐器,客人有需要,会有服务员弹奏助兴。
“对。”程铭礼点头,“小溪山这个项目,金家投入挺多,据说当初特意找了中文系和历史系教授,还原的同时再创新,让这艘船既有以前画舫的精髓,又能适应现代时代的发展。”
两人坐在红木桌上,服务员先上门送了杯玉米汁和两盘糕点,之后,幽幽古琴之声响起,混着船行时的“诶乃”水声,奏成一曲独属于此时此刻的音乐。
解鸣谦手托着下巴,视线透过推开的窗,望向犹如玉带的河面,以及更远处苍青色的连绵青山。
耳边琵琶声响起,滚动如玉珠迸溅,和古琴声同声而奏,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听到的水声到底是船行时划开水面的诶乃声,还是古琴琵琶弦乐模拟的河水激荡声。
这是《高山流水》。
和此时之景,倒也相和。
解鸣谦思绪放空,在这瞬间什么都没想,静静地享受着此刻宁静。
金光粼粼,河波跃动。
程铭礼这时起身,从解鸣谦对面坐到解鸣谦身边,他学着解鸣谦的动作,也手托着脸,一双眼却盯着解鸣谦。
解鸣谦长得好看,这话他真的说腻了,一开始,他就是被解鸣谦的脸吸引,才愿意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只是,后边陷得那么快,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按他计划,两人至少得接触个半年,你摸清我性子,我摸清你性子,了解得差不多,确定能执手一生了,才开始进行关系转变。
然而,爱情它太不讲道理,好似龙卷风般将他所有的理智全扇到一边,他恨不得化作解鸣谦的掌心宠,被解鸣谦随身携带,或者解鸣谦被他随身携带。
他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亲亲他,抱抱他。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哥哥和表哥面对嫂子时,那么没眼看了,因为他此刻,也觉得自己没眼看。
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恨不得长在解鸣谦身上。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握住解鸣谦空闲的那只手,揉揉捏捏。
解鸣谦察觉到手中动静,思绪从放空中回过神,他偏头瞧向程铭礼,心头一动。
他压低声音,在琵琶声响,琴声悠悠中轻声问:“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如此良辰美景,画船雅乐里,不想来一场告白?
程铭礼抬头,解鸣谦眼波流动,双眼润润,里边似含有无尽情意,程铭礼触及这视线,不由得痴了,他伸手,抚向解鸣谦眼角,正准备夸他这双眼真美,但解鸣谦这时眨了下眼,复又睁开时,里边尽是戏谑,像极了他收到痔疮方子后做的噩梦那般,解鸣谦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形状较好浓淡适宜的朱唇轻启,“这不是病,不用担心。”
他脱口而出,“我没有痔疮。”
解鸣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