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没有多留。
次日,两人完成早练,程铭礼望向解鸣谦,期待地开口:“我昨晚泡了粉,又炖了高汤,你早上过来吃粉吧。”
解鸣谦想起那成双成对的杯子,没有拒绝,“行。”
解父起得一向早,便算是周末,也不会睡懒觉。
平常都是他和解鸣谦吃早餐,见解鸣谦从楼上下来,径直往门外走,不解道:“鸣谦,你不在家吃早餐?”
解鸣谦嗯了一声,“我去外边吃。”
他瞥了解父一眼,忽然顿住脚步,走向解父,端详他的面相。
解父被解鸣谦的目光瞧得毛毛的,忍不住摸了摸脸,“我有哪不对?”
“我送给你的玉符,贴身带着吗?”解鸣谦问。
二表哥一事后,解鸣谦给家里人都刻了平安玉符。
“贴身带着。”解父从脖子里摸出平安玉符,玉符用红绳拴着,藏在衣领下边,不拎出来看不见。
解鸣谦眨眨眼,解父额心黑气依旧没有缓解。
他凝眉,掌心一动,一枚刀片出现在他指尖,银光闪过,他食指冒出一滴鲜血。
“别动。”解鸣谦对解父开口,将食指上的鲜血贴在解父印堂上,“你今天就呆在家,别出去。”
解父迟疑点头,“好。”
“爸,你原本计划是什么?”解鸣谦又问。
“去茗香和几个老朋友喝茶。”
“几点?”
“下午三点。”
“我知道了,你要是出去,和我说一声。”解鸣谦不放心的又提醒道。
解父担心地问,“我我,我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啊?”
“没事,一点小意外,不出去就能化解。”解鸣谦又多瞧了解父两眼,折身上三楼,敲解钰涵房间的门。
解钰涵听到敲门声,烦躁地翻个身,被子捂住双耳。
外边敲门声还在不紧不慢地响起,极有规律,如啄木鸟啄木般笃笃笃笃。
解钰涵抓抓头发,不情不愿地起身,一只眼睁开一条缝,游魂似的走到门口,拉开,“哥,什么事啊?”
解鸣谦伸手,将解钰涵额前头发全撸上去,见他眉心干干净净,摸摸他的头,道:“没事,你回去继续睡。”
“哦。”解钰涵无语片刻,反手关门,又迷迷糊糊得回到床-上,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确定解钰涵没事,解鸣谦犹豫片刻,还是来到解母房间,敲门。
解母起床气比解钰涵更大,气得捶了枕头两下,气冲冲地冲向门口,“死老头,都说了大清早的别喊我——”
后边的话在瞧清解鸣谦后,卡在嗓子眼,惊得她倒吸凉气,呛住了气管,不断咳嗽。
夭寿了,她在大儿子面前,一贯温柔知性的好妈妈形象,崩成渣渣了。
解鸣谦轻拍解母后背。
解母不咳嗽了,她直起身,扯出个温婉的笑,“鸣谦啊,找妈妈有什么事吗?”
呜呜呜,忘了刚才那幕吧,她还是个温柔可亲的好妈妈。
“没事,妈妈继续睡吧。”解鸣谦朝解母笑了下,转身重回一楼。
他望着解父黑魆魆的额心,沉默。
他再次提醒:“要出去时,告诉我一声。”
解父被解鸣谦搞得怕怕的,连连点头,“我今天,保证不出门。”
解鸣谦视线扫过解父额心,对这话不太信。
但他答应了程铭礼吃早餐,只能不放心地又多瞅了两眼解父,前往程铭礼家。
程铭礼早餐做的是粉,汤底是鸡汤,里边放了蒸好的基围虾,卧了个荷包蛋,还放了几片生菜芯叶子,在色这块,拿捏得死死的,光看卖相,就让人很有胃口。
解鸣谦坐下,对程铭礼道:“改天再去体检吧,我爸今天有一劫,我要守着他。”
“我陪你。”
碗里的基围虾都是剥了壳的,解鸣谦夹起虾尾放到嘴里,没有回答。
程铭礼见解鸣谦这态度,是不想带他,他喊道:“鸣谦。”
“行行行。”程铭礼一软下声音,解鸣谦就受不了,只能答应。
可是他刚答应,就眼睁睁地看着程铭礼,印堂发黑。
解鸣谦:“……”
“不行。”解鸣谦当即反口。
“鸣谦。”程铭礼又拖长调子。
解鸣谦铁石心肠。
额心黑成那样,他多缺心眼才会答应?
“不行。”解鸣谦加快吃粉速度。
程铭礼不断软磨硬泡,解鸣谦不为所动。
吃完粉,解鸣谦摸摸程铭礼的头,“听话。”
“我不想听话。”程铭礼握住解鸣谦的手,低头不看解鸣谦的脸。
解鸣谦抽回手,拉下脸:“听话。”
程铭礼知道解鸣谦不会改变主意了,只能同意,“好吧,等伯父的劫过了,和我说一声。”
“好。”
解鸣谦回到家,此时解父已经吃完饭,正在书房里工作,解鸣谦坐在沙发上无聊,干脆拿起剪子和花篮,去院子里剪玫瑰。
他剪了十一朵,耐心修好刺,又修剪叶子,用丝巾包着成束。
他这束由不同颜色组成的玫瑰花递给管家,让他送给程铭礼,管家笑着接过,暗道,小年轻的浪漫,连这点距离,都要用玫瑰花高调宣布一下我爱你。
比他那个年代开放多了。
十点,解父急匆匆下楼。
解鸣谦跟上“爸,发生什么事了?”
“你爷爷昏迷了,我过去看看。”
“怎么昏迷的?”
解鸣谦前往车库开车,停到解父面前,解父拉开车门坐进去,系安全带,“就忽然头晕,昏迷了。幸好身边一直有护工跟着,没有摔倒。”
“送医院了?”
“送了,就在疗养院医院,里边什么设备都有,医生也高薪挖来的,能进行急救。”
“那就好。”
出了市区,便是国道,国道两边是山,时不时有乡道从山里神出,连接国道,因为多树,将乡道拦得严严实实。
虽然急切,但为了谨慎,解鸣谦每经过乡道时,都会按下喇叭提醒。
又经过一个乡道路口,他照例按了喇叭,却在即将穿过去时,他忽然生出一股危险预兆,想也不想地踩下刹车。
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前方一头水牛忽然冲出,以极快的速度擦着车头而过,撞向对面的山壁。
“砰——”
牛角断裂,牛头破血,牛躺倒在地,失去生命气息。
解父额心顿时见了汗,若非解鸣谦忽然刹车,和牛相撞的,就是这辆车了。
以那头牛那个速度,那个力气,那个时间,这车肯定会被水牛掀翻,撞到山壁上,再重重摔落在地。
到时候,车里或许不会四分五裂,坐在车子里的他和鸣谦,不成肉饼也该重伤。
要是漏油车子爆炸,他和鸣谦,安有命在?
好险好险。
幸好儿子是个玄术师,提前瞧见了危险。
要是今天没和大儿子打个照面,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无了?
解父手脚发软,用纸巾擦擦脸上冷汗。
解鸣谦瞳孔微张。
疯牛出现在拐角处时,他没有半点察觉。
这不合理。
疯牛奔跑,是会发出声音的,不是牛哞声,也该是牛蹄子踏水泥路发出的声响,偏偏他什么都没察觉到,感觉听觉完全被蒙蔽。
到他这个修为,能蒙蔽他的人,不算太多。
他准备下车查看一下,想起解父,扭头瞧过去。
解父额心乌云散去,命劫已解。
解鸣谦扬起笑,刚准备让他爸等一等,结果发现,解父额心又重新聚起乌云。
解鸣谦:“……”
“爸,你最近得罪谁了?”
这么执着地要他性命。
他朝解父伸手,“爸,我把下脉。”
人造死劫,或蛊或咒或术或煞,他看看是哪种。
解父听话伸手,并道:“我一向以和为善,最近也没和谁抢生意,我没得罪谁吧?会不会是咱们解家被人盯上了?先是你爷爷,再是我?”
“有可能。”解鸣谦收回手,“等到疗养院,我给你开个安神方。”
他沉思,不是蛊。
非生死因果。
解父苦着脸,“不用不用,我过会儿就好了。”
中药那味道,他受不了。
“也行。”解鸣谦推开车门,“爸,你跟我从这边下车,我去看看黄牛。”
解父闻言,面色微白。
他一边往驾驶座这边爬,一边问,“死劫还没解?”
“没有。”解鸣谦耐心等解父下车,“你被盯上了。”
解父更加没有安全感,他忙跟着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解鸣谦身边。
解鸣谦先去检查水牛尸体,面色凝重。
是咒。
这咒能让水牛发疯,让水牛力量忽然增大,又让水牛猝死,尸检不出缘由,只能归结于意外。
他低声喃喃,“解家,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有人想让解家,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