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礼递过手机,捂着脸,只留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解鸣谦。
解鸣谦接过手机一看,好么,只拍了一张菠萝鱼和生菜,剩下的全是拍的他,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发现得早,还没开吃,要是开吃了,是不是他吃生菜或者菠萝的照片,也被他纪念了下来?
解鸣谦将手机还给程铭礼,警告道,“不许拍我。”
程铭礼撒娇,“留个纪念嘛,以后咱俩看到这张照片,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吃我做的菜,难道不该留个纪念吗?”
解鸣谦被说服了,他道:“那咱们拍个合照吧,你端着生菜,我端着菠萝鱼,合拍一张,怎么样?”
“好啊好啊。”程铭礼很开心,这张照片的用途,他都想好了。
他从茶几那里翻出一根自拍杆,固定在桌子上,之后端着生菜站在解鸣谦身边,和解鸣谦一起看镜头。
解鸣谦拍照,无论是自拍还是他人拍,都偏向严肃,一本正经,望着镜头里边,直梆挷紧绷着身子的解鸣谦,忽而露出一抹坏笑,他在倒计时还剩一秒时,忽然偏头,亲向解鸣谦的脸颊。
照片就此定格。
程铭礼怕解鸣谦怪罪,放下生菜就去拿手机,一溜烟得跑掉桌子对面,查看手机的照片。
照片里,解鸣谦受惊,不大的瑞凤眼猛地瞪圆,好似一只炸毛的仓鼠,溜溜得圆。
可爱。
他珍惜得将这张照片秘密保存。
这样的照片,难得一见,张张都格外珍贵。
秘密保存后,他又将这张照片设为壁纸,至于原本的壁纸,他设为屏保。
他原本壁纸,是解鸣谦坐竹筏时,在乌江上拍的,就是那张解钰涵故意挑刺时,说他是不是嫌弃鸣谦丑,才拍侧脸的那张照片。
想起小舅子,解鸣谦啧了一声,要是未来小舅子是高中生就好了,高中生学习忙,就没时间管他哥恋爱。
大学生,还是太过悠闲。
解鸣谦悄无声息得来到程铭礼身后,本意是想看看程铭礼将照片拍成什么样,结果瞧见程铭礼正在换手机壁纸和屏保。
解鸣谦脸颊一红,又悄悄的回到座位上,埋头吃饭。
味道如何他没细细品味,只觉得无论是菠萝鱼还是生菜,格外甜。
程铭礼换好笔纸和屏保,抬头瞧向解鸣谦,见他吃得专注香甜,又偷偷拍了一张。
他给他哥发了个信息,[哥,你说得对,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你还有哪些拿手菜,都教给我。]
看,鸣谦被菜吸引,连被亲了他一口,都不计较了。
八点,顾云晟打来电话,问能不能见一面。
解鸣谦双盘腿坐在沙发上,问:“因为什么?很急吗?”
“是我姑,她想知道我表妹在哪儿。”顾云晟声音歉疚,“我姑思念我表妹十几年,听到我表妹没死,很激动,迫不及待想知道我表妹的消息。”
解鸣谦:“行,我在铭礼别墅,你带你姑过来。”
挂了电话,程铭礼问:“云晟?”
“对。”
他想起顾云晟中午给他打的电话,凑过来,好奇地问,“鸣谦,云晟他姑,遭算计了?”
“没有。”
“那云晟怎么请你看他姑?”
解鸣谦对程铭礼道:“等云晟过来,你问他吧。”
这事吧,顾云晟跟程铭礼说,更好。
“行。”程铭礼没有歪缠。
顾云晟来得很快,八点四十就到了,顾姑姑刚进屋,瞧见解鸣谦就跑了过来,她抓住解鸣谦的手臂,满是哀求,“鸣谦,鸣谦,我女儿真的还活着?”
“是。”解鸣谦扶住顾姑姑,让程铭礼给顾姑姑倒杯茶过来,他安抚道,“小表妹还活着,活得健健康康。”
顾姑姑得到这个准确消息,捂着脸又哭又笑,一出口就是哽咽,“谢谢谢谢。”
呜呜哭了几分钟,顾姑姑用抽纸擦了擦眼泪,再次抓住解鸣谦的手臂,“那我女儿呢,在哪儿,能算到吗?”
解鸣谦道:“您女儿身边有高人,我算的方位,未必准确。”
“怎么能算准确?用我的血可以吗?”
“不行。”解鸣谦遗憾,“我用云晟的血,利用血缘寻踪之法寻了令爱,只是刚推出令爱还活着,就被那位高人发现。之后那位高人对令爱肯定保护得更为严密,像这些血缘寻亲之法,怕是不会再奏效。”
顾姑姑失魂落魄,“难道真没法子?”
“倒也不是。”
顾姑姑望着解鸣谦,双眼晶亮,好似濒死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满满的都是信赖于依托。
解鸣谦摸摸左手腕上的三枚铜钱,道:“可以通过卜卦。”
“那就卜,只要能找到我女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姑姑言重了,您是铭礼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不必那么客气。”解鸣谦摩挲着铜钱,道,“只是对方有高人,会遮掩卦象,咱们这边,得知道当初真相。”
“知道得事越真,卦象才会越清晰。”
“怎么做?”顾姑姑神情坚毅,望着解鸣谦满是信任。
只要解鸣谦说,她拼尽一切也会做到。
“这样吧,”解鸣谦解下三枚铜板,道,“你默念,找到给你发邮件的人,能寻到当初的真相吗?”
顾姑父身上有高人遮掩命相,推他命推不准确,但可以推边缘卦。
就是一些可以说和他有关,也可以说和他无关的卦象。
顾姑姑双手合十,闭目,虔诚默念。
解鸣谦开始起卦。
卦完,解鸣谦捡起三枚铜钱,对顾姑姑道:“不能得到真相,但可以通过手段,依稀见到冰山一角。”
“什么意思?”顾云晟不解。
“就是吧,邮件上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可以通过找到发邮件的那人,利用他/她,从你姑父口中诈出些许真相。”
顾姑姑起身:“我这就将拉她过来。”
顾云晟望着她姑,“姑,你不是说,找不到那人?”
顾姑姑抿唇,“找到了,她是你姑父前女友的妹妹。”
若非这个身份,她怎么会随随便便就相信邮件上的内容?
“不急。”解鸣谦将铜钱串回手链,“姑姑你现在情绪太过激动,做事不是很冷静,不如睡一觉,明早再做决定。”
“问明那位女士的目的,若她是个聪明的,有她配合更好。”
“好。”顾姑姑答应了。
次日五点,顾云晟过来接解鸣谦。
路上,他给解鸣谦说了下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
“那位女士名唤姚桃玉,丈夫是官员,今年刚调到南城。”
姚桃玉在宴会上瞧见意气风发的姑父,满脸幸福的姑姑,以及旁边明显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想起自己惨死的姐姐,无缘一面的外甥女,以及这些年姑父从未去她姐姐坟前看过半眼,心生一股恨意。
她姐姐那么惨,他凭什么过得那么好?
于是,她开始筹谋着报复。
“她很聪明。”顾云晟叹息。
她确实聪明,没有一开始找上她姑姑。
因为她知道,世上傻女人总是那么多,便算她说出她姐姐的死,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毕竟有些女人恋爱脑起来,反而觉得这是男人对她的深情。
对旁的女人薄情,只对她深情,可不是个死心塌地,专情唯一的好男人?
她拿不准顾姑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不敢赌。
她只有一次出手机会,一次出手不成,凭他姑父的聪明,她没法再出第二次手。
她不断收集姑姑姑父的信息,发现突破点在那个小女孩身上。
她给她姑姑发了那个邮件。
“她承认,邮件上是事,是她编织杜撰的,但我姑父薄情寡义,也是真的。”
她姐姐为他生儿育女,但她姐姐死后,他半次不曾看望过。
可能知道他姑父不是真的那么好,顾云晟说起薄情寡义时,很淡然。
“姑姑,是怎么说服那位女士的?”
“没怎么说服。”顾云晟道,“我姑姑只对她说,只要她能找到我小表妹的线索,她就和我姑父离婚,带走小表弟,分走我姑父的三分之二家产,姚女士就答应了。”
解鸣谦暗道,姚女士对顾姑父,真是恨得深沉。
到了金玉阁,顾姑姑、解鸣谦和顾云晟以及顾云晟爷奶和爸妈躲在姚女士所在厢房的隔壁,拆下东边墙上的那幅画,能偷听到隔壁的动静。
金玉阁是程铭礼表哥郑克家的产业,这两间包厢,是刻意做成如此,隔壁包厢平时不外用,只有需要的时候,自家人才能用。
顾云晟他们一家能用,是搭了程铭礼的人情。
解鸣谦刚踏入其中,瞧见一二三四五个人头,还以为走错,扭头瞧了门口一眼。
顾云晟生怕来迟了,撞上他姑父,忙推解鸣谦进去。
他反手关门,压低声音对解鸣谦解释,“我姑让我爷奶也来听听,免得之后不同意她离婚。”
爷奶知道了,他爸妈也知道,然后他爸妈也要过来。
解鸣谦道:“挺好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
解鸣谦和这群长辈都打了招呼,又寒暄几句,默契得没有多说。
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聊天。
等了十几分钟,隔壁包厢来了人,听得动静,一行人齐刷刷得凑向小洞,结果头撞在一起,谁都没有看到。
瞧见这一幕,解鸣谦不由得感到好笑。
一行平均五十往上的人,听得解鸣谦的笑声,不由得讪讪。
顾家爷爷拉着顾家奶奶矜持得后退一步,顾家爸妈假装整理衣服,顾姑姑继续往小洞那边凑,她瞄了一眼,道:“是姚女士。”
又隔了几分钟,顾姑父终于出现在隔壁。
这下,无论是顾家爷奶还是顾家爸妈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贴在墙上,恨不得自己长个顺风耳,将隔壁动静全都收之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