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环和沈父沈母有心想说话,但怕沈沛然多心,克制着没有开口,沈沛然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吃得食不下咽。
而沈沛然一不开心,沈父沈母和郑环,就更为小心翼翼,生怕彼此间的默契和感情,刺激到了他。
草草吃完饭,郑环提出告辞,沈父沈母依依不舍地送出门外,没有挽留。
沈父闷不哼声地给郑环后备箱装柿子,装本地鸡,装农家菜,也给解鸣谦装了不少,看那架势,恨不得给两人车子装得满满的。
郑环眼眶微红,由着沈父沈母动作,最后抹着眼,前往驾驶座。
沈沛然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似是察觉到解鸣谦的视线,沈沛然朝他点点头。
郑家和解家不在一个方向,到了岔路口分开,郑环给解鸣谦发了个语音,约他有时间再去钓鱼。
解鸣谦答应了。
等沈沛然有了新线索,就去钓鱼。
将沈父沈母给的菜拎回解家,解母惊讶,“你回疗养院了?这是你爷奶、外公外婆给的?”
“不是,去了一个朋友老家,朋友爸妈给的。”
“谁啊?咱家可不能占人便宜,回个礼吧。”
“行。”解母不说,解鸣谦也会准备回礼,“是郑家郑环。”
“郑环啊,那也是个可怜的,被抱错二十多年,还没享受到什么呢,先担上个克亲名头。”解母叹息一句,又道,“他老家,是沈家吧?你在沈家瞧见另一个孩子了吗?”
“郑环和沛然关系是不是还可以?你爸说,郑环处理郑家旁系,和公司董事的事,是沛然在后边插手。”
郑环刚回家,爷爷和父母接连死亡,只留下个担不起事什么都不懂的郑环,郑家旁系自然起了野心,想将郑氏集团握在自己手里。
不知道郑环给了那群人什么资料,那群人很快消停。
后来,又有郑氏一个董事欺负郑环什么都不懂,想让郑环签个合同,揽下他公司留下的烂摊子,那份合同郑环若是签了,就会背上十几亿债务,可谓歹毒。
不过郑环没有签,隔上几天,那个董事爆出挪用公司资金,为了不进牢房,股份半卖半送送给郑环,灰头土脸得从郑氏退出。
再后来,请了个合适的职业经理人,替郑环打理公司。
要是后边没人指点,郑环绝对做不到,郑环什么样,这几个月下来,众人都有眼,看得懂。
解鸣谦道:“见到了,两人关系还不错。”
“都是好孩子,怎么就出现这样的事呢?”解母上了年纪,又吃了多年寻找儿子的苦,最见不得这种伤心事。
“是啊,怎么就出现这样的事。”解鸣谦跟着念了一句。
利用玄术,虚构出抱错事实,让两个毫无联系的人,人生错位。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掌握玄术,却不干人事的人呢?
四点半,解鸣谦离开解家,前往福来大厦。
解鸣谦来得多了,前台也认识了他,根本不会拦,他熟门熟路地乘坐高管电梯前往二十八层,来得程铭礼办公室。
程铭礼正在开会,不在办公室,解鸣谦坐在小沙发上,给山语打电话。
他问的是,之前山语查看郑家,有没有发觉不对?
山语回忆片刻,道:“没有。虽然郑家三个当家人死得快,但都是正常死亡,不是咒,不是蛊,不是术。”
“一点不对劲,都没察觉到?”
“没有。”
解鸣谦摸摸下巴,沉吟片刻,道:“你问问你师父,有没有什么咒法,能蒙蔽玄术师的眼睛,蒙蔽世人的眼睛,问的时候别提起我。”
山语不懂,“师叔,实力高的蒙蔽实力低的,不是轻而易举?”
“不是这种蒙蔽,是篡改天机的那种蒙蔽。”解鸣谦开口,“比方说,我在兔子和狗身上施展了术法,之后世人瞧见兔子,都觉得它是狗,而那只狗呢,觉得它是兔子。无论是验毛发,还是看兔子以前的照片,留下来的影像都证明这只兔子是狗。”
山语吃惊,“这种术法,摸到法则了吧?”
“对,所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玄术师实力要是达到这个份上,不一心向道,居然用来调换两个孩子人生,该有多无聊?
“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那术法模拟触摸法则,而非真的摸到法则,你问问你师父,有没有这种术法。”
“好。”山语答应了。
“别提起我。”解鸣谦再次提醒,“要是你师父问起,就说你在小说里,瞧见这种邪术,篡改了两个孩子的一生,问他是不是杜撰的。”
山语:“……”
他不看小说。
败他名声。
他要是敢这么回答,他师父绝对会唐僧念经,让他别这么不务正业,要给下边师侄当个榜样。
现在年轻人本来就捧着手机不抬头,要是他看小说,下边的小辈,更有理由理直气壮不做功课玩手机了。
山语期期艾艾,“师叔祖,迟早要见的。”
没错,他想卖师叔祖。
他不想听师父叨叨叨。
解鸣谦一语ko,“你要是将我来南城的事告诉了你师父,以后再有什么案子,别喊我。”
山语权衡片刻,果断投降,“行行行,不过师叔祖,你总要见见我师父的吧,我师父年纪也大了,见一面少一面。”
解鸣谦笑道:“你这话,我会告诉你师父的,才六十多岁,还有四十年好活呢,哪里大了?”
山语:“……”
他木着脸,挂着电话。
解鸣谦轻笑,随意摸了本书,打发时间。
哒哒哒——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解鸣谦抬头,门这时恰好打开,程铭礼走了进来,和解鸣谦打了个照面。
程铭礼严厉冷肃的表情一秒化开,露出个惊喜的笑,好似一下子从冬来到春。
“鸣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等了多久?”程铭礼反手关门,走向解鸣谦。
解鸣谦道:“没等多久,你继续工作吧。”
程铭礼抬手看下时间,“六点了,到下班时间了,走,吃饭去。”
他将文件放到桌上,拿起钥匙,对解鸣谦笑道。
解鸣谦抬头,见墙上挂着的钟表上,显示着五点四十五,一言难尽。
程铭礼镇定地开口:“四舍五入,六点了。”
“按照四舍五入,现在才五点。”解鸣谦纠正。
程铭礼噎了一下,犹不死心得开口,“约等于,五点四十五,约等于六点,差不多,差不多。”
“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可不敢早些过来了。”解鸣谦开口。
程铭礼低声,语带委屈,“你中午没来,我都一天没见到你了。”
解鸣谦脸颊一热,瞪了程铭礼一眼。
程铭礼被解鸣谦这水汪汪得好似带着妩媚和钩子的眼神一扫,心好似被羽毛轻轻得扫了一下,酥了半边。
他伸手,去摸解鸣谦的眼。
解鸣谦偏头避过,压下砰砰砰的心跳,淡定道:“瞧您说的,我之前上班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粘人啊,您是忽然觉醒了粘糕血脉?”
程铭礼听到“您”字出来,顿时笑开。
鸣谦这是害羞了。
他一害羞,有时您啊您的,像是揶揄,又像是阴阳怪气,归根到底,是语无伦次。
他只觉得心软成一团。
鸣谦连害羞,都这么可爱。
程铭礼凑近解鸣谦,耍无赖,“对,我觉醒了粘糕血脉,我要粘着你。”
“我就在这,陪你上班,一样的。”解鸣谦不为所动。
“好吧,我摊牌了,我不想上班了,我想翘班。”程铭礼嘟嘟囔囔地开口,“开了一下午的会,脑袋疼。”
要是没有解鸣谦,他会老老实实继续工作,但既然解鸣谦来了,工作什么工作,起来嗨。
他定好晚上行程,一秒钟都不想在公司多待。
解鸣谦起身,绕到程铭礼身后,给他揉揉太阳穴。
感受到太阳穴上的微凉,指腹的柔软,恰到好处的力道,以及独属于解鸣谦身上的味道,程铭礼感觉自己一颗心泡在酒里,咕噜咕噜得喝醉了,熏熏然,飘飘然,心花一个劲的开啊开,蹦跶得想一万只青蛙在鼓噪。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书上说,爱情就是天雷勾地火,强压不住。
两情相悦互相奔赴的感觉真美好,他不想再等了。
他要告白。
程铭礼不自觉闭眼,眼皮底下的眼珠咕噜噜,不断转悠着琢磨着,如何告白。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无人机?烟花?商业中心led?
不行,太俗。
鸣谦个性内敛,肯定不喜这么张扬的。
一时半刻想不出合适的告白法子,程铭礼这下,头是真的疼起来。
解鸣谦揉得差不多,一推程铭礼,“去,继续上班。”
程铭礼:“……”
所有风花雪月,尽化作乌有。
他瞅向解鸣谦,眼神哀怨,“你真是比资本家还资本家。”
什么告白?告什么白?
不告白。
他先喜欢上他的,他告什么白?
他要等他告白。
程铭礼怨气满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