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喻禾星向后缩了缩。
萧夜俯身下来,两只手撑在电竞椅扶手上,像看一块正在烤箱里慢慢变熟的蛋糕,“如果是呢?”萧夜问。
萧夜很想买戒指,但他担心吓到喻禾星,又的确自己动了这个心思,权衡之下用了很像戒指盒的黑色丝绒盒来装车钥匙。
“那就只能……再去一次瑞典了,不知道申根到期没有……”喻禾星捏着盒子,又乖又坏地勾起唇角向他笑着,“你怎么又刚又怂啊,教练。”
确实,他又刚又怂。
他们是赛季末尾,也就是在国际邀请赛后从西雅图直接飞去瑞典。de战队的连冠让萧夜继yolo战队后又书写了一次传说。
接着,岳绍退役,pokemon接任指挥,他们又招募了一个新人。
岳绍还记得当时在西雅图机场分开的时候,他问萧夜和喻禾星,你俩去瑞典……该不会去领证吧?
萧夜想了想,问他,“你来吗,不收礼金。”
原以为最艰难的关卡会是喻禾星的父母,不过可能艺术家在骨子里有一些绝对浪漫的向往,没有纠结太久便也接受了。
但让喻禾星没想到的是,在斯德哥尔摩的草坪婚礼上,哭得最凶的人是萧夜的继父和骆琰飞。这俩原本是英文交流,但交换戒指的时候他俩过于激动,一个说瑞典语一个说中文,竟也能无障碍沟通并相拥而泣。
闪金南路12号的偶遇,那一整年陪着萧夜入睡的比赛视频。到如今,不必再隔着上万公里,不必再隔着网线屏幕,一切都得偿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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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说过住在能看见星星的地方,萧夜在杜源的帮助下觅得一山腰别墅小区,小区比静谧花园的房价要高一些,但胜在居民少,环境极佳,且光污染弱。
是整座城市观测星星最完美的地界,甚至有天文摄影爱好者常开车来这里扎营拍星星。
两层楼的洋房外貌看上去没太奢华,但内里的装修很讲究,是骆琰飞介绍的设计师。骆琰飞送他们的新婚礼物是一个非常大的双人按摩浴缸,起先萧夜觉得本身他们就只有每年那点假期才会回这里住,大半的时间还是住在基地,这么大的浴缸没什么必要。
后来真香了。
时间匆匆又过了几个赛季,身边的队友换了一波又一波。喻禾星成了坚守到最后的人,国际邀请赛的名次从第一到第八都拿了一遍。
喻禾星也带出了几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新人选手,四保一的,带队冲锋的,皆成绩斐然。
休赛期和萧夜回去山腰别墅,那个山路保时捷gt3根本跑不了,大牛也上不去,只有奔驰可以回家。
奔驰s600一辆车可以占俩车位横着停。
“这就是看星星的代价吗。”喻禾星下车伸了个懒腰。
月亮浅浅的露了个弯,山林的风中混着树叶和泥土的味道。
萧夜把行李箱拿出来,锁车,“再买辆卡罗拉?专门回家开。”
喻禾星站在星空下朝他笑,拿着手机假装是对讲,“这样以后我们回家就可以说,是86!86上山了!”*
萧夜笑笑,拎着行李箱和他一起回家。
他们总是这么合拍,这么默契。
山腰别墅有着和城市不一样的夜晚,小区的路灯更暗一些,没有高楼大厦的霓虹灯,也没有主干道24小时不停的车流。
山林更安静,山林更神秘。
浴缸里的水被搅动着哗啦啦个不停,夏末初秋的风在山林里无拘无束地撩拨每一棵树的枝桠,成年人简单直白的快乐随着浴室升温产生的水雾完成升华。
然后他们在院子的躺椅里看星星。
“饿了。”喻禾星说。
萧夜想起来给他弄点吃的,但他压着自己不让起。
可能是半年没回来的原因,喻禾星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搜外卖,然后想起来这地方一过晚上十点,周边三公里都没有商家营业。
然后开始生气,“这就是住在能看见星星地方的代价吗?”他问萧夜。
“你现在从我身上起来,三十分钟后能吃到烤鸡翅。”萧夜说。
“哦。”喻禾星慢吞吞地爬起来,乖巧坐在躺椅边上,对萧夜说,“萧教练,我想再打一个赛季,就退役吧。”
萧夜停下来,转身看他。
二十五岁,也差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萧夜心底里泛起一种强烈的悲伤,他望着星空下的青年,从十八岁到如今。在自己身边,从一个顽劣固执的倔强少年,到玩弄超一线强队于股掌之间。
他舍不得,他比所有人都更舍不得。
但他只是走过去,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说:“嗯,这么多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