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单方面的冷待还在继续,宁昌侯府的门庭愈发冷落,宁昌侯越来越暴躁易怒,而每次发脾气时,最先遭殃的就是简震。
每次听到简震挨骂,侯府的下人们都跟着心有戚戚,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转眼又一日,英儿去园子里走一遭,很快就心有余悸地跑回了别院里:
“大小姐,少爷又挨骂了,这次被骂得可凶了。”
简轻语默默喝了口茶水:
“我衣柜里还有几张银票,你替我送去吧。”
“……
还送啊?
已经送好几次了,您从回府攒下的那点月钱,全都给他了。”
英儿小声嘀咕。
简轻语将一杯茶饮尽:
“就当是买个心安了。”
要不是小纨绔替自己顶包,今日挨骂的就是她了。
英儿闻言点了点头,去寝房取了银票出来,刚要去给简震送去,院中就来了一个传话丫鬟,走到简轻语面前行了行礼:
“大小姐,侯爷吩咐,要您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随夫人去南山寺祈福。”
“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要去祈福?”
简轻语疑惑。
丫鬟犹豫一下没吱声,英儿与她相熟,当即拍了她一下:
“还不赶紧回大小姐的话!”
丫鬟只好回答:
“……
奴婢听说,是夫人托了娘家嫂夫人,为大小姐寻了一门亲事,明日带大小姐去南山寺,是为了相看夫婿。”
“夫人寻的亲事?”
英儿猛地睁大眼睛,看丫鬟还在,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忍住了,直到丫鬟走了才慌乱道,“大小姐,夫人一向不喜欢您,怎会如此好心为您寻亲事,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简轻语又倒了杯茶,喝完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阴谋,只是怕我耽搁了年纪嫁不出去、会一辈子在侯府碍眼而已。”
转眼便是翌日。
一大早,简轻语便同秦怡和简慢声一同坐进了去南山寺的马车。
“按理说我非你生母,你的亲事是轮不到我操心的,可你母亲走得早,你岁数又大了,若再耽误下去,恐怕你真做老姑娘了,”秦怡许久未出门了,显然心情还算不错,难得对简轻语多了点耐心,“这次带你去见的,是我娘家嫂子的侄儿,在江南也是书香门第,据说长得一表人才,人也上进,如今来京都读书,假以时日定能考取功名。
侯爷说了近日不宜高调,所以今日只是去见见,若是合适就定个口头约定,待到侯府的风波过去再定亲。”
书香门第出身,却不怕得罪锦衣卫,想来是考取功名无望,且与宁昌侯府的地位差得不止一丁半点,一听就很好摆脱。
简轻语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桌上的茶壶。
她只是不想说话,但落在秦怡眼中,便成了不喜欢这门亲事,秦怡正要嘲讽,就被旁边的简慢声拉了拉衣袖,她顿时忍下住了。
“我知道你看不上人家,可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侯府的情况你也知道,那些京都的大族对咱们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与我们联姻,你又不如慢声命好,早早就定下了周国公府的嫡公子,现下能找到这样的人家,也是多亏了我嫡亲的嫂子主动说和,你得心怀感激才行。”
秦怡说罢,似乎又愉悦起来,开始夸赞她的娘家人待她如何好,简慢声的未来夫家如何体面,话里话外还不忘贬低简轻语。
简轻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是旁边的简慢声,听到秦怡夸赞自己未来夫婿一家也不见多高兴,只是轻蹙眉头让她别再说了,只可惜秦怡正朝简轻语炫耀,一时不肯停下了。
简慢声表情越来越冷,终于忍不住了:
“自与锦衣卫闹僵,他们可曾来过侯府一次?”
秦怡炫耀的话戛然而止,瞄了简轻语一眼后一张脸变得通红:
“兴、兴许是事忙,你不要多想。”
简慢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低下头不说话了。
简轻语鲜少见她这般顶撞秦怡,一时间有些意外。
接下来的一路,马车里突然就安静了,一直到南山寺门口,母女俩还有些别扭,最后还是简慢声先扶住了秦怡的胳膊,秦怡才委屈地看她一眼。
简轻语的视线在简慢声搀扶秦怡的手上停留片刻,最后垂下眼眸别开了脸。
今日非年非节,来求神拜佛的人很少,简轻语随秦怡母女一路走进去,也只遇到两三个百姓。
简轻语和一个百姓擦肩时,无意间注意到他右手的茧子,顿了顿后生出一分不解,只是还未等仔细看,那人便低着头离开了。
“看什么呢?”
秦怡突然开口。
简轻语回神:
“没什么。”
“待会儿见了我嫂夫人,记得规矩些,莫要丢了侯府的脸。”
秦怡扫了她一眼,便带着简慢声先走了,简轻语摸摸鼻子,也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