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在穆蓉蓉打头带领下,一帮姑娘挨个给左慈敬酒,在那种情势下,没有一个人为左慈说话,对着一帮身份比她尊贵的姑娘,左慈如何能推辞,遂被迫饮了许多杯,等到散宴时人都不大清醒了。
穆蓉蓉就是要她出洋相。
到后来,纪愉才从穆蓉蓉口中得知左慈在那天之后生了一场病,又发热,又起疹子,足足躺了近半个月,吃了不少苦头。纪愉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挺对不住左慈,她明明可以开口帮她的,却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这一回,纪愉自然不会让事情重演。
眼见着穆蓉蓉说了一通话,左慈端着酒盏站起了身,纪愉毫不耽搁,伸手夺过左慈手里的酒盏。
这样的突然之举,惊到了与宴的众人。最吃惊的,当然是左慈。
纪愉也不看她,只抬着眸子含笑对穆蓉蓉道,“蓉姐姐不晓得吧,左姑娘不能碰酒,她一喝酒就要生病的,蓉姐姐是那么善良的人,若是因为无心之失害得左姑娘生病,一定会很内疚的。”
说到这里,她转过脸望向一脸惊讶的左慈,皱眉道,“左姑娘,你也真是的,不会喝酒为何要逞能呢,蓉姐姐邀你吃酒,虽是好意,盛情难却,可跟你身子比起来,孰重孰轻,连我都晓得,你比我还大,怎么不清楚呢?依我瞧,你脑子可真是糊涂极了!”
左慈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一时怔忡。这时宴桌上已有人小声嗤笑,一个姑娘有些讥诮地小声道,“左姑娘该不会是故意要害蓉姐姐内疚的吧?”音落,便有一阵低笑。
穆蓉蓉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惊疑地瞥了瞥纪愉,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阿愉妹妹和心妍妹妹心直口快,左姑娘可不要见怪,原来左姑娘不能碰酒啊,怎不早说呢,这要是真陪了我这杯酒,害你生病,我不成罪人了吗?”
左慈的脸红了红,对穆蓉蓉微一颔首,并没说话,倒是转过脸对纪愉道了一声谢。
纪愉并没有看她,却举起方才夺来的酒盏对穆蓉蓉道:“方才是我坏了蓉姐姐的酒兴,现下自罚三杯,算是赔罪了。”说罢,就将整杯青梅酒饮下。
接着又倒了两杯,接连饮下。
左慈在一旁觑着她,突然想起入园时她的笑,心里既奇怪,又有些温暖。饶是纪愉方才的语气并不好,还故意带了一些指责的意味,她却感受到了其中的好意。
穆蓉蓉见她如此,自然不能落了后,赶忙摆了笑脸,“阿愉说哪里的话,哪有什么赔不赔罪的。”说着,又回敬了纪愉三杯。
纪愉心中暗笑。前世与穆蓉蓉深交过,她怎会不知穆蓉蓉的酒量?她今儿个就豁出去了,横竖要把穆蓉蓉放倒!
纪愉胜在年纪小,在这一堆姑娘中可以稍微扮扮嫩,她只要摆出小女孩儿的态度央着穆蓉蓉玩拼酒的游戏,穆蓉蓉是不会拒绝的。再者,穆蓉蓉这个阶段正处于讨好她的状态,对她就更是言听计从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宴局上,一众姑娘尽看纪愉和穆蓉蓉拼酒了。除了左慈有些担忧纪愉,开口劝了几回,其他姑娘全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拼命加油喝彩,玩得不亦乐乎,并没有谁真心为穆蓉蓉和纪愉的身体考虑过。
一番拼过来,待到宴局结束,纪愉足足灌下了半坛桃花酒,半坛梅子酒。她的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了。但是目标却是达到了——
穆蓉蓉彻底被她灌倒了,几乎是被穆夫人身边的婆子扛回去的。这景象,所有的贵夫人都看见了。她们面上虽然没有表示,但是纪愉知道,一定有很多世家的夫人们将穆蓉蓉从儿媳备选名单中划去了。
对这个结果,纪愉很满意,几乎是以一种志得意满的姿态离开裕国公府的。
临走前,左慈担忧地过来问她,她晕晕乎乎中还拍了胸脯告诉左慈她没事,谁知,一上马车,就栽了一下,若不是纪宣拉着,脑袋就该撞出大包了。
“哥哥,我头晕。”纪愉死气沉沉地靠在车壁上,对着纪宣黑沉的脸喃喃道出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