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和‘桑情’相持不下,卿八故意示之以弱,并在对方不断试探中一点点弱下去,终于再对方相信她无余力时猛地回击,将‘桑情’掀翻了下去。
寻得上方,卿八一鼓作气,准备将‘桑情’打服。
她手中长刀往前一斩,正欲将黑球劈成两半。
这时,黑球忽而变成小桑树,更有仿若蚊子般的小黑球从桑树上脱身而出,并似电光流火般往外疾奔而去。
卿八眼一抬,精神力倏地展开,似网般将黑点束缚住。
她将涌到喉中的血咽了下去,用精神力在黑点上印下禁制,之后丢入玻璃瓶中。
大小雪等了片刻,见倒在地上的桑树没有动静,卿八也不再攻击,大雪忙开口道:“卿助,已经结束了吗?”
卿八点头。
她将玻璃装入内袖,将桑树捡起,放到白茧身边,之后,用脚踢踢小草,道:“蝶情,别装死,起来。”
蝶情又重新幻化成蝴蝶虫,问:“那幕后凶手跑了?”
他身前脚侧尽是密密麻麻的断口,那些断口还流着绿汁,看起来有些可怖。
卿八瞧了一眼便没再看,道:“没有,捉了。”
她俯身,手探向桑树,道:“神魂没了。”
蝶情立马精神,焦急问:“怎么会没了?不是说还没被完全吞噬?怎么会没了呢?”
卿八摇头,道:“我确信桑情神魂没有被吞噬,但桑情神魂也确实没了。”
她摇摇玻璃瓶,问:“桑情神魂呢?”
玻璃瓶里的黑雾沉默不语。
卿八反复摇反复摇,摇了十来分钟,那黑雾扛不住,开口道:“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却是一口清朗的男音。
卿八收起玻璃瓶,对蝶情道:“他没说谎。”
黑雾没吞噬蝶情神魂,桑树里也没蝶情神魂,蝶情神魂到底去哪了?
蝶情望向卿八,大小雪望向卿八。
卿八:“……”
她视线落到白茧上,认命地以手探向白茧,探着探着,卿八神色忽而起了变化。
“怎么了?”大小雪盯着卿八,严寒希冀与忐忑。
卿八低头瞧向白茧,答非所问道:“你们一代祖,对桑情是真爱吧。”
大小雪:“???”
蝶情双目微亮,道:“桑情神魂躲入白茧里了?”
卿八摇头,又点头。
蝶情关心桑情下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他,”卿八指指玻璃瓶里的黑雾,道,“要吞噬桑情神魂时,一代祖将她的神魂拉到自己神魂里藏着护着。”
“按理说,一代祖是没有这个力量,也没这个能力的,但他做到了,你们暂且可以称呼为,这是真爱的力量,真爱的奇迹。”
卿八起身,道:“桑情没事。”
蝶情松了口气,又问:“命气都被他占了,桑情能清醒吗?”
蝶情指指玻璃瓶的黑雾。
“能。”卿八开口。
她放出精神力,准备将桑情的神魂从茧内飞蛾神魂里引出,然而茧内飞蛾神魂哪怕不醒,也本能护着桑情,与卿八精神力相扛。
卿八自然可以暴力将桑情扯出来,但这难免会伤到飞蛾,卿八又将精神力退了出来。
蝶情和大小雪期待地望着她。
卿八道:“等桑情自己醒来。”
过了片刻,卿八又道:“锦官城大皇虫、二皇虫的势力,蝶情你将他们请走,大雪,小雪,你俩将桑情和白茧搬进藏书室里,之后去安抚锦官城内的城民。等桑情醒了,你们再来找我。”
“好。”
蝶情和大小雪各自去办自己的事,卿八站在这片空间,望向玻璃瓶里的黑雾,道:“你是自己初出来,还是我去揪你出来?”
这团黑雾,只是幕后之灵的一点分神。
黑雾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卿八。
卿八将黑雾往空中一摔,玻璃瓶稳稳地停在空中,不过指向某个方向。
卿八将玻璃瓶从空中拿下,沿着玻璃瓶指着的方向往前走。
到了岔路口,卿八再次将玻璃瓶丢到空中,就这般,一路走到一处偏僻之处。
玻璃瓶里的黑雾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用了什么秘法?我没感觉到能量波动。”
卿八道:“没什么秘法,借助的是你分神和主神之间的联系。”
分神有回归本体的本能,抓住分神,基本上就等同于抓住主体行踪。
她走到一处洞穴,礼貌的叩击洞穴山壁。
黑雾冷笑:“我实力不足本体的十分之一,你竟这般自大,不惜自己送上门来!正好,你神魂强大,给本体加餐。”
卿八没答,依旧礼貌地敲门。
过了片刻,卿八感应到里边有脚步声走出。
七爷爷视线落到卿八身上,道:“我没想到,万无一失的计划,竟毁在你这外来虫手里。”
他不曾将卿八放在眼底,谁知坏他事的,便是他一直不放在眼底的虫。
“你一直在锦官城内潜伏。”卿八道。
七爷爷开口:“是。”
不潜伏在锦官城内,又如何能第一时间发现锦官城内的变化?
“当年你遇上蝶情,没有直接吞了他,是因为你那时伤势太重,没法吞噬他。”
七爷爷顿了顿,道:“是。”
“你发现桑蝶沉睡,便想出一个不用自己出力,就能得到疗伤目的的法子,那便是将所谓的‘唤醒蝶情’古法,交给蝶情。”卿八开口,“但实际上,那并不能‘唤醒桑情’,只会让桑情入魔,瞬间没了神智,顺便那些蕴魂宝物能滋养你的神魂。”
“不错。”七爷爷再次肯定卿八的猜测。
“你耐心潜伏在锦官城,一是想等蝶情的宝物,二是桑蝶是灵植,她的桑叶拥有能量,你可以借助桑情的桑叶疗伤。”
七爷爷拍爪,道:“不错,你都说对了。大小雪还算有眼光,你确实是个治城能才。”
“你的本体,是蚕。”卿八开口。
“不错。”七爷爷纠正道,“更准确的说,是天蚕。你还有疑问吗?”
卿八点头,问:“锦官城一代祖,和你是什么关系?”
七爷爷沉默片刻,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卿八道:“一,你没有强行吞吃桑情的神魂,二,你幻化成‘桑情’时,白茧一直抱在怀里,最后就算将白茧丢出去时,那角度,也不会对白茧造成任何危害。”
“你不吞噬桑情,是因为一代祖,你对一代祖的态度,太过特殊。”
七爷爷低低笑了起来,“这点,也被你发现了,他是我天蚕族唯一的后代,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取掉了他的能量源。”
“他的作用,便是配种,能将你天蚕一族的血脉流下去。”卿八道,“他虽然失去能量源,但他的后代,还是会有一两个能继承能量源的,这些继承能量源的后代,能适应天地能量骤减的环境,不会如一代祖那般,因为长成需要的能量太多,为了不使他过早夭折,不得不取走能量源。”
“不错。”七爷爷颇为不快地开口,“但我没想到,他因为桑情寿命大幅度延长不说,成茧后还不愿破茧,只愿和桑情一起沉睡!”
一代祖的作用便是配种,他不愿破茧,连这最基本的作用都起不到。
但凡多一只天蚕后代,一代祖都会被七爷爷放弃,七爷爷也不会顾忌一代祖,而没对桑情动手。
卿八道:“一切都是天注定。”
七爷爷冷笑:“桑情醒来,他迟早会破茧,只要他破茧,就抗拒不了繁衍本能。”
所以,只要桑情入魔,七爷爷便无须顾忌一代祖,偏生蝶情自作主张将血气换成命气,不过没关系,命气一样能唤醒桑情,桑情醒来,一代祖就会跟着醒来。
只要一代祖醒来,就会破茧,本能寻找雌蝶交-配。
卿八道:“我倒不觉得他会屈服于本能。”
以他于沉睡中,还不忘关键时刻觉醒神通保护桑情的举动,卿八盲堵一代祖会继续守着桑情。
七爷爷道:“繁衍,是整个天蚕族施加于他身上的期望,是刻入他基因的本能,他没有那个毅力,也没那个可能,逃脱掉他的责任。”
“要不要赌一下?”卿八问。
七爷爷道:“我为何要赌?我先吃了你,等他破茧,就算他再不愿意,我也会压着他和雌虫交-配。天蚕族,不能断在他这一辈。”
卿八摇摇玻璃瓶,道:“天蚕,你是在一本正经逗乐我吗?一半神魂都打不过我,剩余一半,还想吃了我?”
又一个谎言被卿八戳穿,七爷爷凝眉一瞬。
他望着卿八,道:“你可以试试。”
“卿助,卿助,先祖母醒来了。”
后边小雪的声音远远传来,清晰地传入卿八和七爷爷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