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家家主道:“小谈啊, 那个不好意思啊,之前没顾忌到你,全是辣菜, 以后不会了, 我会让人多做几道清淡的菜。”
等谈鹤鸣走到桌边坐下,卿家家主将果盘推到谈鹤鸣身边,道:“来来来, 小潭多吃水果。”
谈鹤鸣觉得卿蓉和卿家家主视线怪怪的, 卿家家主说的话也怪怪的,但他没多问什么, 伸手从果盘里掰下一根香蕉, 道:“谢谢。”
卿家家主见谈鹤鸣吃香蕉,对他便秘之事愈发深信不疑。
于是吩咐女佣,中午加几道青菜。
谈鹤鸣除了卿八, 并不太关注其他人, 也就错过了知道卿八污蔑他之事。
他凑近卿八,嘴唇动了动,道:“银毛说,有。明天, 他会听令行事。”
卿八挑眉, “银毛居然还留在神殿内?”
谈鹤鸣道:“最危险的地方, 是最安全的地方。”
晚上,照例有卫兵过来检查, 不仅如此, 他们还发现, 卫兵增多了, 三五米便有卫兵站着守卫。
一种紧绷感瞬间弥漫整个神殿。
在这样的气氛下, 卿家家主和卿蓉也没有多少心思说话,早早的洗漱后,便睡了。
次日,神诞节开始,举国尽欢。
凌晨零点,烟花准时在夜空中绽放。
无数烟花同时在天空炸开,数不清的花样铺满整个天空,天空颜色绚丽多彩,将深邃神秘的夜空印下一个个彩色烙印,像是一场烟花编织的美幻的梦境。
这样的烟花秀,按照往常来说,应该是万民狂欢之时,可是现在,所有来浮城的民众,都被关在院内,外边还站着卫兵,根本没有多少欣赏烟花的心情。
烟花秀足足展示了四个小时,按照往常,浮城早就热闹起来,一群人一边看烟花,一边聚集广场,等着太阳挣脱地平线,将第一缕阳光投入大地时,下跪叩拜神明。
这象征着神明给他们带来第一缕曙光,给他们带来希望。
可是此时,他们依旧被困在院子里,只能站在院内,一家人孤零零地望着烟花。
卿家家主骂了一句,“该死的魔鬼。”
若不是魔鬼,他们早就和其他人热热闹闹地说话,述说对神明的感激,以及对未来的美好,并顺势唱起赞美神明的歌,哪会如此时这般,清冷而凄凉。
烟花秀后,守在院外的卫兵压着他们前往广场,这不像是去祭拜神明,更像是被当成囚犯,被献祭给神明。
卿家家主暗暗骂内阁不做人事,不将他们平民当人看,被这么冷冰冰的压着,对神明的满腔热情以及即将见到神明真身的渴望,都变得没多少兴致了。
像是旺火当头,倾下一盆冰水。
到了广场,卿家家主发现不止是他感觉如此,已经在广场上聚集的其他神民,也都是如此,一个个没有说话的欲-望,全然没有二十年前,快活的气息。
压抑,而死气沉沉。
天光渐渐亮了,不知是谁开始唱第一句赞颂神明的歌,之后周围人纷纷搭腔,很快广场上歌声清扬嘹亮,总算有神诞节的热闹。
卿家家主快活地跟着唱歌,感情投入,声音兴致高昂。
卿蓉也跟着唱。
赞颂神明的赞歌,从读书开始便开始学,几乎所有神民都会唱。
卿八张开嘴,混在里边滥竽充数。
卿蓉望向卿八,道:“八妹,不用自卑,就算走调,也没人听到,声音大点,让神明感受你的爱,你的虔诚,你的爱戴。”
卿八加大一点声音。
歌颂神明的歌旋律简单,歌词也简单,卿八现场快速学习,已经很哼出来。
卿蓉满意地收回视线,用更大声更热情更洋溢的歌声来应和。
天边泛起鱼肚白,空出一大片的被圈出来的地方升起高台,一名阁老走出,以手往下压。
等台下众人停止唱歌,阁老开口:“一年一度的神诞节开始了,今年较之往年不同的是,神明将会现身。诸位,没有神明,便没有我们的今天,当第一缕阳光投向大地,当神明现身之时,请用你们的虔诚,为神明欢呼吧!”
阁老说完这句,便下了高台,来到前头阁老和神职人员立足之地,肃穆地等待阳光挣脱天际,等待神明从神殿走出。
当第一抹阳光落下,先将东边染成成林成海的霞光,落到神殿碧翠的琉璃瓦片上,洒下细碎的银光闪闪,又从琉璃瓦片滑落,落到下方的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名头戴皇冠、手持明珠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轻纱似的白色长裙缓缓走出。
皇冠是由纯白色的珠子镶嵌而成,拼成个由字型,而在由字下边的田中心,镶嵌一颗又大又圆的漂亮珠子,和他掌心捧着的圆珠如出一辙。
他身上长裙尾曳拖地,仿若飞瀑般自然垂落,上边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层层白色的半透明的轻纱层层叠叠,而随着他行走,轻纱内金光若隐若现,仿若神明莫测,勾人窥测,却又无法窥出全貌。
这年轻人落到地面上时,所有神民都呆滞住了。
他们以前无数次幻想过,神明会是何等模样,但当这年轻人出现时,他们心底的神明,具有了脸和形象。
随着他从神殿影子里走出,第一抹阳光斜照到他纯白皇冠明珠和衣裳上,像是为他打了一层唯美的柔光。
他的五官本就精致柔和,阳光又柔化了他的五官,看起来愈发梦幻而不似真人,像是从梦境中走出,从光中走出,从远古的时光中走出。
他的神情温柔,微垂着眉眼,仿若怜悯众生。
那抹怜悯,和所有神民幻想中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