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南注意到,朝她做了个瞅瞅的鬼脸,表情非常嚣张。
“小兔崽子!”郑老太太看到他挤眉弄眼,气得差点血压升高,用力拍拍胸口。
她又看向郑成,希望儿子替自己出气。
结果郑成自己还生气,压根懒得搭理她。
无能狂怒的郑老太太,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突然有意外发现。
——那个小兔崽子的五官,似乎跟郑成有些相似。
莫非…
怎么可能,只是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他们丢到庆黎的野种呢?
郑老太太自我安慰。
肯定是因为她最近总想那个野种的事,产生错觉,看谁都像那个野种。
那边,沈顾北进入书房跟郑成谈正事,过程出奇顺利。
他以为郑成那么老谋深算,肯定会使诈,或者利用合约条款下套。
哪知道他仔仔细细检查合约,竟然没有瞧出问题。
“郑老板是个爽快人。”沈顾北慎重的签下名字,把合约递给郑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郑成将合约交给助理,磨蹭几秒,挑起另一个话题,“其实,我心里还藏了一件事,昨天就想问问你。”
“请讲。”
“听说你是庆黎人?”
沈顾北听到‘庆黎’两个字,便猜到郑成要说什么。
他连忙转过身,对郑安南说了两句话。
“让我去外面等?”郑安南脸上写满迷茫,呆呆问为什么。
刚才签合约,那么大的事,沈顾北都没有让他回避,还耐着性子教他合约条款应该怎么看。
怎么到了闲话家常的环节,沈顾北反而要避讳。
“听话。”沈顾北哄他。
“好嘛,那你早点出来。”郑安南拿他诱哄的语气没办法,乖乖起身走到外面,又撞上门口徘徊的郑老太太。
两个暴躁的人见面,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而书房里,却非常岁月静好。
郑成对沈顾北的生活非常关心,事无巨细问他庆黎环境怎么样,是否适合生活。平常学业压力如何,考试成绩怎样。
当听到庆黎教育资源不如城市,郑成还表现出显而易见的焦虑。
郑成:“教育可是头等大事,你们为什么不来城里上学?”
“郑先生应该听过一句话。”沈顾北挑眉看他,抛出四个字,“何不食肉糜。”
“……”郑成听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羞愧。
他养尊处优多年,看到的世界都是光明的。
所以根本无法设身处地,跟偏远地区出身的孩子共情。
“那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孩子…”郑成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他想描述自己亲儿子的特征,却什么都说不出去。过去十七年,他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名字长相性格一概不知。
倒是沈顾北看出他的窘迫,主动解围道,“郑先生莫非想问你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郑成语气和表情都挺诧异。
“抱歉,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沈顾北敷衍解释一句,慢条斯理说,“我们庆黎镇虽然不算大,却也有许多人口,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哦…”郑成失落的应了声,语气跟郑安南几分相似。
“你若是真的想找人,为什么不自己去一趟?”
“我没办法去…”郑成皱着眉,字里行间暗含不能说的‘苦衷’。
当初情意正浓时,他曾去过一趟庆黎,还见过郑安南的姥姥和姥爷。
老两口以为他上门提前,便热情招待郑安南。酒过三巡,才知道有钱公子哥不过玩玩而已,压根没打算跟女儿结婚。
姥爷大为震怒,拎着拖把棍把郑成打出门外,追得他满街跑,搞得郑成颜面尽失,从此再也不敢靠近庆黎。
“只要你想,总是有办法的。”沈顾北不接受他的解释,扶着桌沿缓缓起身,“这世上,有果必有因。”
“什么意思?”
“没有特别的意思。”沈顾北略低头,淡漠的跟郑成对视,“郑先生,请保重。”
“……好。”郑成隐隐觉得,他话中别有深意,却说不上什么深意。
离开郑家以后,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沈顾北联系彭野,得知他俩等得肚子饿,就近找了个路边摊撸串。
隔着听筒,对面的烟火气息十分鲜活,至少比郑家的人情味浓重许多。
“撸串哎。”郑安南早就饿了,又耗费体力跟郑老太太吵架,此刻已是前胸贴后背。
听到撸串,他口水直流三千尺,恨不得隔着话筒穿越过去。
“撸串而已,你至于吗?”彭野在电话那边豪爽的说,“烤肉我都点好了,你们俩快过来。”
“哇哦,疤哥你真好!”郑安南激动道谢。
“叫什么疤哥?”好久没听,彭野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郑安南从善如流改口,“好的,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