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都说让你别跟过来。”婶婶刻薄的声音响起,字字尖酸,“晦气。”
沈顾北终于记起,刚才说话的公鸭嗓,原来是婶婶的儿子,自己的堂弟沈朋。
伯伯和婶婶结婚多年,只生下一个宝贝儿子,对他非常溺爱。只要沈朋开口,哪怕要摘星星捞月亮,两口子也会想办法满足。
论年龄,沈朋只比沈顾北小三个月,上学却晚了整整一年。
于是,婶婶经常用沈朋的成绩,跨学年拉踩沈顾北。
刚读小学时,沈顾北语文考了九十分。婶婶拿出沈朋学前班考的95分,阴阳怪气嘲讽沈顾北脑子笨。气得沈顾北发奋读书,后来每次考试都争取拿满分。
升入高中以后,沈顾北成绩明显滑落。婶婶更加洋洋得意,逮住机会就炫耀儿子成绩多么优秀,讽刺沈顾北以后只配给自家儿子打工。
换做以前,沈顾北肯定会生好久闷气,甚至躲进房间偷偷掉眼泪。
现如今——
“好吵。”沈顾北用手指掏掏耳朵,把他们娘俩的声音当成苍蝇嗡嗡。
沈朋擅自闯入卧室检查两圈,出来汇报,“妈,他们家里没人。”
“大门开着,咋可能没人?”婶婶立刻猜出厨房有人,双手环抱走向那边,言行举止充斥着莫名的优越感,“出来吧,你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躲什么?”沈顾北撩起厨房的帘子,面无表情走出来,跟他们mǔ_zǐ 对峙。
婶婶看见是他,表情凝固几秒,探头朝厨房瞧瞧,确定里面没有第二个人。
“你妈呢?”婶婶问。
“有事情跟我说。”
“跟你说啥?你一个小孩家家,能做主吗?”
沈顾北心情气和怼过去,“按照你的观念,我妈是个女人,也做不了主。”
“啧,瞧把你们娘俩能的。”婶婶翻个大白眼,道明来因,“等你妈回来,你告诉她,我要把这间房子收回去。我家朋朋到年纪了,我托人给他说个亲,打算把旧屋子翻新给他娶媳妇。”
沈朋憨笑两声,活像个傻子。
说亲?
娶媳妇?
沈顾北瞥了眼肥肥胖胖,德智体美劳各方面未开化的沈朋,略表一丝丝同情。
婶婶注意到沈顾北的眼神,以为他羡慕自家儿子,十分得意,“我知道,你羡慕朋朋比你娶媳妇早。但是你家没有婚房,姑娘不愿意跟你,有啥办法?”
“哦,其它先不提,房子是有的。”沈顾北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提醒,“婶婶,你家盖房子那片地,是我父亲的。”
婶婶立刻变了脸色,“乱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户口本上有地址,村里也有备案。”
“那又能怎么样?”婶婶嘴硬狡辩,“那是沈家的地!我二弟已经死了,你们娘俩跟沈家没关系!”
“这么说,你本人也不姓沈。”沈顾北对她的法盲程度表示怜悯,有理有据科普,“按照遗产分配规定,我跟母亲才是第一继承人。你们侵占我父亲的赔偿款,擅自动迁我父亲的田地,已经构成犯罪行为。我建议你们家早点找律师,或许能免于牢狱之灾。”
婶婶涨红了脸,目眦欲裂,“你说的什么疯话?你还想告我不成?”
“瘪犊子,不准你欺负我妈!”沈朋其实没怎么听懂堂哥的话,见妈妈突然生气,立刻拖着肥胖的身躯朝沈顾北砸过去。
父亲过世以前,沈顾北经常跟堂弟一起玩。
母亲性子温和,告诉他要让着弟弟,导致沈顾北没少被欺负。
久而久之,沈朋潜意识认为沈顾北好拿捏,任打任骂,轮圆拳头朝他砸过去。
沈顾北灵巧的躲过去,侧身让到一边。沈朋身体由于惯性原因,倒向后面厨房,胳膊重重磕在灶台上。疼得他气急败坏,爬起来冲向沈顾北。
婶婶见两兄弟打起来,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还边跳脚边骂沈顾北不识好歹,让自己宝贝儿子受疼。
追逐过程中,沈顾北每天长跑的效果显著,搞得沈朋只能气喘吁吁无能狂怒。
他见堂哥跑向门口,迈开粗壮的腿追过去。结果沈顾北灵巧的闪躲过去,露出背后突然出现的高挑少年。
“我艹!”郑安南扛着米,刚垮过门槛,迎面撞过来一坨扎实的肥肉。
他脑子没反应过来,但身体早已形成条件反射。那瞬间,吃货本能让他下意识护住米袋,抬腿用力踢过去,一脚踹到沈朋的肚子上。
“啊!”沈朋痛苦地哀嚎一声,重心向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捂住肚子满地打滚。
“朋朋,你没事吧?”婶婶跑到沈朋身边,心疼地斥责另外两个人,“你俩合起伙欺负我儿子,要不要脸?!”
“哈?”郑安南拧起英俊的眉,厌腻地瞥了眼沈朋,“你高几?”
沈顾北代为回答,“高二。”
“行,我明天让高二那帮小弟见你一次打一次。”郑安南挑眉,傲慢地俯视婶婶,“大妈,学着点,这才叫合伙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