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方婉能察觉到,她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总不能拖累魏延年。
“妹子,明天你家小北放假,你带他去镇上吧,玉米我替你割完。”魏延年摘下手套,用力锤锤后腰。
方婉摇摇头,“北北说不用,他要在家学习呢。”
“学习好啊,学习有出息。”
“是啊。再说,我每年都让你帮忙,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哪能把庄稼活都推给你?”方婉掏出手帕,给魏延年擦擦汗,又拧开水杯递过去。
魏延年接过水杯,碰到方婉的手。皮肤不算细腻,却足够纤细。像她本人那样,瘦瘦小小,我见犹怜。
“我说,妹子…”魏延年喝完水,还是觉得渴,口干舌燥要跟方婉说话。
“妈。”
远处传来少年清润的嗓音,沈顾北穿着长袖长裤,还戴着连衣帽,跟周围光着膀子赤膊朝天的硬朗猛汉截然不同。
“我过来帮忙。”沈顾北三两步跑过来,客客气气叫,“魏叔叔。”
“你怎么来啦?快回去,田里蚊子多。”方婉大惊失色,慌忙朝沈顾北摆摆手,“小孩子家家,帮什么忙?”
沈顾北一言不发看向旁边。隔壁玉米田里,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来跑去,帮大人掰玉米。
“哈哈哈,难得小北有心,你就让他帮点忙。”魏延年拿出一副毛线手套,递给沈顾北,手把手教他怎么掰玉米。
干农活纯粹靠苦力,没有技术含量。沈顾北迅速掌握技巧,投入秋收工作中。
当着儿子面,方婉连给魏延年端茶送水的行为都不敢做,生怕他误会什么,又闹脾气。
魏延年也知道避嫌,故意选择离他们mǔ_zǐ 最远的地方,吭哧吭哧努力干活。
接下来两天里,沈顾北用半天时间读书,半天时间去田里干活。
他发现,每天掰几个小时玉米,比去健身房还有效果。
仅仅两天下来,他周一晨跑半个小时之后,四肢没有那么酸痛了。
“好累…”沈顾北擦擦脸上的汗。
虽然疼痛能够忍耐,但他跑完半个小时以后,依旧气喘吁吁心跳加速。
并且,逝去的六块腹肌也没有回来。
“啧啧啧,你好弱哦。”
耳边传来奚落的嘲讽,沈顾北抬眼,瞧见斜斜靠着大榕树的郑安南。
他换了件新衣服,绿色夏威夷风情碎花衬衫和牛仔裤,整个人流里流气。
“过来。”沈顾北朝他勾勾手指。
“干啥?”郑安南语气轻慢,身体却非常诚实,立刻靠近沈顾北。
为了听清楚他说话,还微微弯下腰。
沈顾北伸长胳膊,搓搓他洗干净的头发,“今天挺准时的,真乖。”
“乖什么乖呀?你别碰我的头发!”郑安南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迅速跳开两米远,紧张兮兮整理发型。
兴许是少了碍眼的飞机头,沈顾北竟然觉得郑安南有些可爱,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普通小男生。
尤其他说话,总喜欢讲语气词,什么‘呀’‘呐’‘咦’,诡异的反差萌。
总体来说,沈顾北对郑安南今天的造型还算满意,除了身上那件碍眼的花衬衫。
他翻翻书包,找到周五带回去的那件校服,直直丢进郑安南怀里。
“什么呀?”郑安南接过来,展开才发现是校服,连忙像烫手似的抛回去,“校服丑死了,我不要。”
“听话。”
“才不呢,谁要听你的话啊?”
沈顾北面对叛逆小孩,露出‘核善’微笑,“五百万。”
“……”卑微南南立刻怂了,颤巍巍伸出小手接过校服,翻来覆去检查,“这是我的衣服吗?上面的字怎么没啦?”
“你猜?”
“莫非…”郑安南眼睛亮起来,“你帮我洗干净啦?你也没有那么坏嘛。”
“呵。”沈顾北冷笑一声,发出魔鬼低语,“我妈顺手洗了,洗衣费十块,从你工资里扣。”
郑安南嘴角抽搐两下,用表情骂人,“十块?哪有那么贵?那我要白白给你工作两天吗?”
“恭喜你,答对了。”沈顾北深谙抽一鞭子给颗糖的pua策略,“不过,你表现好会有奖金。”
“怎么才算表现好?奖金多少呀?”郑安南听到有奖金,欢欢喜喜跟着沈顾北走进学校。他如果有尾巴,一定摇成螺旋桨。
大榕树旁边,全程目睹此情景的林发财,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脱离恐怖的梦境。
上周他被沈顾北当众羞辱,心里咽不下那口气,便埋伏在上学路上,打算把他套上麻袋暴揍一顿,然后像以前那样关进体育仓库。
谁能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郑安南。不仅跟沈顾北谈笑风生,还让沈顾北搓他的头发。
——要知道,郑安南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自封为庆黎扛把子。
他平常最宝贝自己的飞机头,每天拾掇得油光发亮。上个弄乱南哥发型的人,被他见一次打一次,前前后后加起来,揍了整整半个月。
沈顾北不仅毫发无伤,而且看郑安南的头发,似乎还有点乐在其中。
真是见鬼。
林发财反手,更加用力抽自己一巴掌。
“醒过来吧,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