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笑笑:“你怀疑过,她也怀疑过,她对我的感觉,其实因为念念的心脏。”
单萱看着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晏随将那个小箱子往单萱的方向又推了推,“她现在已经很恨我了……让她恨得更彻底点,也没什么不好。”
不如就让小姑娘确信,对他的所有好感、所有心动,全部是源自念念的心脏。
这样总比她独自一人在心中反复拉扯、反复纠结要好。
单萱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那个小箱子上,点头道:“好。”
说完她又看向晏随,“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晏随道:“霍舟和你说过吧,我一直想学空气动力学。他总说我想学这个专业是暗恋他,将来读完书出来可以帮他设计最新型的赛车,当他的首席工程师。”
单萱扯着嘴角笑了,“嗯。”
“他瞎说的。我想学这个专业,是因为将来想进部队研究所,设计新型飞机……”晏随的语气自嘲,“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挺可笑的?”
单萱沉默,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一顿,晏随道:“军校的最后一批特招,我有竞赛奖项,刚好符合保送要求。再加上,我爸的案子还没立案……现在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单萱了然地点点头。
这也是她一开始不希望单茶同他走得太近的原因。
这样在云端的家庭,平日里有多高高在上,跌下来粉身碎骨的时候,就有多惨烈。
离开的时候,单萱说:“祝你前程似锦。”
***
晏随没有等到毕业那天,就先离开了学校。
那会儿关于晏明达跳楼自杀的官方通报已经出来了,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学校里便更是如此。
“晏随这个姓氏如此罕见,所有人都知道,晏随是晏明达的儿子。
那天晏随来学校收拾自己的东西,同学们见到他出现,都万分诧异,但却没有人上前和他搭话。
毕竟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朝夕相处的同学家里出了那样大的变故,大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然也有人落井下石。
当初因为刁难单茶、当众被晏随奚落过的班主任,这会儿听时候晏随回了学校,也赶紧从办公室赶到了教室里。
趁着晏随整理储物柜的当口,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说着风凉话——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家庭教育对一个人的影响真是至关重要。”
班主任这番话中指桑骂槐的意味太过明显。
所有人一时之间都很紧张地看向了教室后面的晏随——按照这位祖宗平日里的祖宗脾气,必然是要发作的。
可此刻的晏随就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在十分认真地一样样整理储物柜里的东西。
讲台上的班主任继续道:
“你们中的某些同学啊,虽然从根上已经歪掉了,但老师还是希望这类同学以后可以好好做人,千万别学得和他爸爸一样……不然到时候传出去多难听啊。”
晏随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可教室里的其他人却听不下去了。
不知是谁领头说了一句:“再难听,也没有当初有些人求着人家爸爸给自己儿子介绍工作难听吧?”
另一个平时和晏随不大对付的二世祖坐在座位上,也要笑不笑的开口道:
“老师,当初对着人家老子拍马屁拍得最殷勤的人不就是你吗?人家老子是没了,可我们又没失忆。”
班主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晏随依旧在收拾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
无论平日里关系好还是不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晏随身上。
终于等到晏随将全部的东西收拾好,要离开的时候,隔壁楼国际部的汪流跑到了高三一班来,大呼小叫道——
“随哥随哥,我转正了!可以和你当同学了!”
汪流从小跟着父母的工作调动辗转生活在数个国家,对国内的情况十分陌生,对晏家倒台引起的暗流涌动更是一概不知。
他去年也申请了mit,但一直在waitlist上迟迟没有转正。
就在他灰心绝望之际,前几天却突然收到录取委员会发来的邮件,通知他正式被录取。
刚刚他听说晏随回了学校,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汪流是真的高兴,照着晏随的肩膀捶了一拳,笑呵呵道:“随哥,你怎么没进群啊?今年被录取的大陆生一共六个人,我们打算组织亚太区的新生trek,你什么时间方便啊?”
晏随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汪流站在原地,像是听懂了这番话,又像是没听懂。
晏随留在学校里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一副耳机和几本书,单手拎着足矣。
所有人都目送着晏随一步步往教室外走,然后下楼,最后身影出现在了教学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