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又陷入沉默。
“薰最近有遇到什么事吗?”七海建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诶?”西九条薰疑惑地看着驾驶座的七海建人,从侧面看去,他的下颌绷得紧紧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每天都是一样。”
“……那就好。”
七海建人在过去一周遇到过几次危机。第一次是在家里,他坐在餐桌前,突然感觉到杀意,闪身之后所坐的位置被一颗9mm子.弹穿透。
第二次是在去超市的路上,一辆醉驾的车差点撞到他身上。不,严格来说,那辆车本就是奔着撞他而来,只是他在关键时刻撑着车前身,翻到了车顶上,才避免被撞成肉泥的下场。
第三次是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他离开座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咖啡被人动了,他意识到不对,立刻环视咖啡店,找到了那个正要离开的可疑人影。
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味道不算好,一般来这里的客人都是附近写字楼的社畜常客,七海建人很确定他从未见过那人,而且那个人身上的气质也和普通社畜格格不入。
他追了出去,在和那人搏斗时,被狙.击手的子.弹拦了下,让那人跑掉了。
最后是昨晚,他遇到了一个诅咒师。对方直言不讳他雇了个杀手,想用普通人的方式杀死现在身为普通人的七海建人,没想到普通杀手还是太过勉强,所以才亲自前来。
七海建人认得这个诅咒师,对方的妹妹曾是他需要保护的任务对象。
但是任务失败了,他亲眼看着妹妹死在自己面前。尽管他最终祓除了作恶的咒灵。但人死不能复生。
任务失败,就代表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永远消失了。
七海建人还记得他在葬礼上所看到的哥哥痛哭流涕的样子,撕心裂肺得仿佛要呕出灵魂。
“你成了诅咒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虽然是同样的长相,但哥哥已不在是过去那个哥哥。
如行尸走肉般,现在的他,只是躯壳行走世间。
“是,我来向你复仇。”
是吗,对方认为是他这个咒术师的无能害他失去了妹妹。
“但我不可能这么站着被你杀死。”
七海建人姑且认可他的理念,但他还是咒术师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背负的准备,到如今也没完全放下。他并不打算死。
咒术师的性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属于自己的,不过他已经是普通人了。
现在他有新的想守护的东西。
“我知道,你可以反击,不,我一定会逼得你不得不拼尽全力反击。七海建人,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七海建人长叹了口气。“……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年轻的诅咒师在比七海建人高的墙头上蹲下来,歪着头笑了,赤红的瞳孔弯成月牙:“身为普通人的七海先生也想试试失去所爱的感觉吗?看来我不应该雇杀手对七海先生下手,反正也不可能成功,倒不如对那个——”
“够了,她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七海建人在那个晚上第一次用结成冰的语调说话。
年轻的诅咒师盯着他,轻轻道:“她很漂亮对吧,像我的妹妹一样。如果她也死掉的话,七海先生是不是就能稍微理解一下我此刻的心情?”
诅咒师的面容在背光处模糊,他的语调像孩童在无助地啼哭。
那个在妹妹的墓前哭到声嘶力竭的兄长而今已然成了徘徊于世的亡灵。
他徘徊在人世,寻找下一个替死鬼。
“我还要做些准备,三天后,我会同你进行一场不论生死的战斗。条件是你不许对她出手。”七海建人最终如此许诺道。
他不想再战斗,但也不会退缩。
这是过去留下的残渣,为了迎来崭新的人生,他必须要将此事亲自了结。
“小薰,”汽车在西九条薰的公寓前停下,七海建人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我这几天要去出差,暂时不能陪着你,你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
西九条薰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呢,我说今天七海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原来是要加班出差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七海建人最讨厌加班,西九条薰认识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她的身体越过座椅中间的空隙,一双手臂揽住七海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
“好,我等你回来。”
七海建人望着她浅浅的笑靥,神情也柔和下来。
“放心,我很快就会解决一切,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