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条薰是被热醒的。
窗外仍是一片昏沉沉的暗, 夜深人静,星星漫天闪烁着,流浪猫从墙壁上跳下去, 摇着尾巴倏忽消失于黑暗。
虚的身体非常凉, 对比起来,身后紧抱着她的男人像火炉般烧着。
不会还没退烧吧?
西九条薰在他怀里慢慢转过身。
降谷零睡得很沉。半个胸膛露在被子外,手臂圈抱着她, 西九条薰稍一动作,鼻子就会碰到硬硬的肌肉。抬头看他, 面色沉静, 金发软软地堆在枕头上,额头渗出薄薄的汗,脸颊已没有那种烧出的不正常的潮红。
试了试额头, 应该是退烧了。
西九条薰悄悄从床上下来。降谷零抱得太紧, 她又害怕吵醒他,这套动作很费了番功夫。
走进卫生间,打开灯。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拨开颈间堆叠的乌发,脖颈上偏后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吻痕。痕迹并不重,可她肤色苍白, 一眼望上,便如雪地里滴了一滴赤红鲜血。
留吻痕是个有一定危险的事,所以降谷零并不喜欢这么干。他在床上大部分时候都带着克制的温柔,偶尔失控, 结束之后立马认错的表情也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一般,叫人压根没法生气。
西九条薰抚摸着颈侧的吻痕,不知道降谷零吻向这里时在想些什么。
因为说了不许挣开手才进行到最后,他便一直克制自己, 用嘴唇取代双手,不停地吻她,像是在借此宣泄难以满足的欲.望。额头鬓角因为隐忍满是汗水,金发黏在脸颊上,蓝灰色的眼睛好似星辰沉落深渊。
实在忍不住时,他将手臂圈扣在她脖子上,绑缚的结扣落在后颈,逼得两人身体不得不紧紧贴合,她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脸颊贴着胸膛,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还发着烧,倒一点没影响他发挥。
很多年前,她还活着的时候,降谷零就经常进行一些在西九条薰看来很反人类的锻炼。跟体能废物的她比起来,降谷零说是怪物也不为过。
有一回,她看了无理取闹的电视剧,也跑去无理取闹地问男友。
“零,我和国家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当时萩原研二听了在一旁哈哈大笑,当天下午降谷零就把她拎到游泳馆,安排上了游泳健身。
“你学会了游泳,将来遇到危险,万一我不在身边也可以自救。”降谷教官铁面无私地说。
西九条薰有时候会想,假如那时候听他的话,努力学习,成为游泳健将,而不是到最后也只能扑哒四五米,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降谷零也拿她没办法。西九条薰身体不算特别好,虽不至于整天生病,但是多爬两层楼梯便要大喘气。她不想这么废物,给男友添麻烦,都会默默忍下来,累了疼了也不说。
可降谷零总能一眼识破她的假装,久而久之,西九条薰放弃了伪装,不舒服了就及时告诉男友。降谷零便会笑着迁就她。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虽然他大多时候都很温柔,但两人体力差距太大,西九条薰已经哭得气喘吁吁了,他还在不停地弄。这个时候求饶讨好也效果不大,他根本不会停下,只能克制着动作,尽量不弄疼她。可是这样一来持续的时间更久,到最后还得西九条薰哭唧唧地求他:“你还是快点吧——”
他就像等着这句话似的骤然加快动作,疾风骤雨落下,榨干她最后一丝余力。
这么一看,做虚还是有好处的。因为昨晚她第一次听到降谷零在床上对她说:“小薰……可以快点吗……”
她甚至后悔没拿个录音机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西九条薰从此翻身农奴把歌唱,做主人了!
刚笑了两声,她就忍不住揉了揉小肚子,这么多年没做这种事,忽然就来这么激烈的,大虚也有点虚。
简单洗漱了下,西九条薰穿上一息尚存的裙子,认真地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从房间里消除。做完这一切,时钟的指针缓缓挪向了三。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或许是太累了,降谷零一直沉沉睡着,倒是床脚的哈罗醒了过来,呜呜地跑到西九条薰脚边。西九条薰给它呼噜了下下巴,轻轻说:“回去睡吧。”
西九条薰再次对降谷零使用了抹除记忆的方法,抹掉了昨晚两人相遇的事实。等早上醒来,在他的认知里,就会以为昨天只是带着哈罗去散步,随后因为发烧迷迷糊糊地回了家。
这种清除记忆的方法不是全然有效的。蓝染教她的时候就说过,只有现世的普通人遇到了死神或虚,事后为了保密,死神才会抹掉普通人的记忆。
但就像抗生素用多了也会失效一样,这种方法用多了,效果也会越来越弱。
像赌博一般,西九条薰明知如此,还是这么做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色令智昏了,她暗暗发誓。
回公寓洗了个澡,换身衣服,西九条薰躺床上又睡了一会儿,早晨到餐厅吃饭时把幸介他们吓了一跳。
“薰姐姐,你昨天在家吗?”
织田作之助和库拉索倒是很淡定,毕竟是两位前黑.手党成员,她昨晚洗澡那么大动静,估计早就发现了吧。
喝了杯牛奶,西九条薰问织田作之助:“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织田作之助的梦想是成为小说家,据说已经开始动笔了。
“有点为难……太宰建议我多去收集一些素材。”虽然为难,看着倒是心甘情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