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鸿羽觉得,晏云很不对劲。
最近一段时日,他没日没夜地埋首案牍。
往日,他再忙,也都会抽出功夫来,同她亲近亲近,但是这半个月,二人连面都没碰上几回。
每次好不容易见着了,说不到两句话,他就又开始忙了。
孟鸿羽寂寞又不安。
尤其是这天,她看话本子时,见那话本子中写,恋人相处一段时日后,就会产生所谓的“倦怠期”。
孟鸿羽看着那扎眼的三个字,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晏云一定是厌倦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又是伤心又是生气。
果然,男人一得到就不会珍惜了!
她心中气闷,决定再也不理晏云。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当晚,她不再傻傻等晏云回来,早早就躺下,假装入睡。
晏云没察觉到她是在装睡,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后,便也沉沉睡去。
孟鸿羽见他没反应,便在第二天,提出要搬回永泽宫。
晏云似乎有些惊讶,但破天荒地没有反对。
他只说了句“也好”,就十分贴心地让袁才哲安排人帮她收拾东西。
这一下,孟鸿羽就更加确定,晏云一定是不喜欢她了。
她的心被伤透了,一个人窝在永泽宫的寝殿内,抱着被子低声哭了一整晚。
翌日,太后唤她去看戏。
自打部分先帝妃嫔出宫后,宫中冷清了不少,太后和昭太妃就常常安排教坊司或御用戏班来表演,以消磨时间。
孟鸿羽一向爱热闹,此时更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便应邀去了。
一见到孟鸿羽,昭太妃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裕安,你眼睛这是怎么了?”
虽然孟鸿羽现在已是皇后,但太后和昭太妃,都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唤她。
她听得昭太妃的关心,心中苦涩,但还是故作没事道:“昨夜没睡好。”
对于这拙劣的借口,太后和昭太妃皆不太信。
孟鸿羽则坐至二人旁边,表现如常地问道:“不知今日唱的是哪一出戏?”
太后道:“哀家让人从你爱看的话本中挑了一本,让他们排演。”
太后这是特意为她排的。
孟鸿羽心中一暖。
但没有暖多久,随着伶人戏腔起,她心中的这份暖意逐渐变成了寒凉。
“北方有郎君,金屋藏青梅。两小无嫌猜,许诺至白首。青丝尚未白,情意已难求……往昔恩爱不再,空房守至天白,哀!哀!哀!”
这一声接着一声的戏声,直接把孟鸿羽的心唱得更哀了。
这戏是不是也太应景了些?
她咬着唇,硬生生地憋着眼泪。
可待戏唱完,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掉下了金豆子。
太后和昭太妃都傻了。
在她们面前,孟鸿羽永远是笑容满面而又充满活力的,哪儿露出过伤心的模样?
她这一哭,便让两位长辈都慌了神。
“裕安,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我们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没错,你可别哭坏了身子,先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鸿羽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这才把她觉得晏云对她感到厌倦的事说了出来。
可是,当她说完心事,却没等来二人的安慰。
她看向二人,就见她们眼神飘忽躲闪,说话也支支吾吾。
面对她一个小辈,竟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孟鸿羽在这瞬间明白了,她们一定是早就知道晏云不喜欢她了。
当事实被确认的这一刻,孟鸿羽觉得天似乎塌了下来。
她伤心至极,向二人匆匆行礼后,哭着上轿回永泽宫。
回到永泽宫后,茗宜好言劝道:“娘娘不如直接问陛下?”
“才不要!”孟鸿羽哭得委屈又可怜。
她不想也不敢,从晏云口中听到讨厌或是不喜欢这类的话。
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了。
悲伤自胸腔中涌起,让她愈发想念家人,只有她的亲人,才会永远爱着她。
思念与悲伤交杂中,她下了决定:“我要回丰延国!”
茗宜和芙竹闻言,劝阻了几句,但受不住孟鸿羽的眼泪,只好帮她收拾东西。
她们手脚麻利,不过小半个时辰,几人便已出宫。
如今孟鸿羽是皇后,没有人敢阻拦她。
她畅通无阻地到了宫外。
坐上马车后,她仍旧哀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