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日，早9：20。
“都说了，晚一分钟都没戏。”夜蛾正道盘腿而坐，一针一针扎着手中类似羊毛毡的东西，“说了多少遍了，让你改改这爱迟到的臭毛病，悟。”
他原本以为，事关里绘未来，五条悟这家伙多少会上点心不迟到呢。
事实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五条悟的外套拉链都没拉好，长长一条舒展开瘫在椅子上，打着哈欠撒娇：“本来是完全没问题的啦，我还特意订了八点五十的闹钟，就给我吧。”
夜蛾正道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故意兜圈子多转几圈卡迟到，你还需要闹钟？”
五条悟揉揉太阳穴，嘴里不住念叨：“我今天能起来就不错了，但我还是靠着坚定的毅力爬起来了，你应该表扬我啊。”
夜蛾正道差点没把旁边的咒骸丢他身上。
一个光明正大迟到20分钟还衣冠不整的家伙，居然还有脸向他要表扬。
五条悟竖起四根手指，拖长声调抱怨：“我昨晚四点才睡！四点诶！还要我九点到太苛刻了吧，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瞥他一眼：“睡了快五个小时，创下今年的最高睡眠时间记录了吧？”
准确来说，从高专毕业后，五条悟鲜少有正儿八经的睡眠时间。
虽然他在人口汇聚的繁华商区有一套公寓，但平均一周也就回去一两次，较闲的季节才会多回去几次。
甚至有闲时间了随便窝在高专的某个椅子里睡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他就干脆买了把三四十万的舒服椅子放在高专了。
在理解了反转术式后，他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极致，与其说是满足生存需求，不如说是变成了一种调整心情的方式。
他想清醒瞬间就能做到，不存在因为太困起不来所以赖床的情况。
“跨年夜，我和我女友在一起，四点睡。”然而五条悟强调，“多少得体谅一下我吧？”
夜蛾正道完全没信：“我看到早上里绘在训练场练刀了，快八点的样子吧，我看她挺精神的。”
五条悟：“……”
“你骗我呢吧？我起来的时候她还在宿舍啊。”
“那你睡得挺实，看样子习惯短眠的人睡得久反而不好。”夜蛾正道继续扎着玩偶，“我看你今天走路都飘。”
躯体倒是小事，主要是浑身一股萎靡状态，连带着整个人的动作都懒散得过分。
“……”长久而诡异的沉默。
“啊不管不管你昨天答应我了，不能食言啊！”
五条悟忽地向他伸手，整个人在椅子上更塌了，“而且也是在教育学生啦，别那么小气嘛。”
“稳重一点。”夜蛾正道皱眉。
“我哪里不稳重了？”五条悟反问。
夜蛾正道眉头跳了跳，将身后的一个沉睡简易咒骸扔给五条悟：“衣服穿好、坐好。”
“嗯？”五条悟一把抓住那只垂耳兔咒骸，故意紊乱自己的咒力输出，看着那只兔子耳朵上下乱飞后十分不客气地笑出声，“这也太丑了吧，女孩子真的会喜欢吗？”
“……”夜蛾正道微微闭眼调整呼吸，“外套拉链穿好，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别让学生看到。”
在椅子上没形象摊成一长条的五条悟，衬衫一点点被蹭得上滑，最终露出小半截结实的腰腹。
……以及用深蓝色粗笔写出的近两个“正”字。
夜蛾正道罕见地为这个让自己头痛十年有余的学生担忧了起来。各种方面的。
“放心啦我今天休假，等会儿就回……”正准备把咒骸塞进外套口袋的五条悟微愣，然后微有得意地扬扬唇角，“我都说了到四点嘛。”
夜蛾正道沉声：“你也不年轻了吧，悟。”
五条悟：“哈？”
夜蛾正道不看他，只是调整着手里的玩偶，语气平淡：“里绘年纪正轻，悟你别硬撑，到最后耽误了人家。”
五条悟：“……”
“什么叫硬撑耽误人家啊？”五条悟瞬间蹲到夜蛾正道正对面，伸手去夺他手里的玩偶，“小未来对我超！满！意！的！”
——超满意的。
指凌晨里绘未来收割债款，专门用相机拍了一张高清正字带全脸图后，对着试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但惨遭拒绝、最终心不甘情不愿认输的他说——
“猫酱你现在的表情……我超满意啊。”
五条悟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
他本来以为反转术式能破一切，结果发现，反转术式顶多能解决惘然困乏的不○期问题。
但○不出来了就是○不出来了，更别提还是自己和自己玩，简直毫无乐趣。
而罪魁祸首还趴在旁边握着笔睡得迷迷糊糊。
虽然最后趁她没彻底清醒蒙混过关了两次，但距离19这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数字还离得很远。
不过他能屈能伸。
毕竟来日方长，他记性也超——好。
“我没兴趣。”夜蛾正道对五条悟的过激反应置之不理，“你可以离开了。”
五条悟不依不饶：“早上的早餐还是她给我做的呢。”
夜蛾正道疲于应付眼前难缠的家伙，平淡地说：“趁着休假没睡醒可以多睡会。”
五条悟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左右滑动着：“看，煎蛋芝士三明治。”
夜蛾正道瞥了一眼，觉得除了单薄以外卖相还算不错，但想了想还是顺口问了一句：“哪部分是她做的？”
五条悟极快回答：“全部啊。”
——全部。
指煎蛋一面与全程监工。
早8：50。
五条悟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谎，他虽然没有刻意订闹钟，但也确实在这个点醒来了。
一偏头就看见里绘未来穿着昨晚那件睡衣，扎了个微蓬松的马尾，带着蓝牙耳机从冰箱里拿出来一颗生鸡蛋。
五条悟：？
他记得他走之前没在冰箱里留生的食物。
然后他又看见少女从里面拎出来半盒黄油、两片芝士和一袋面包，放在料理台上后又摸出自己的手机滑动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