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险些弄大一男子的肚子都没这么慌过。
毕竟跟那次比起来,这事关于她的前程,关于她能否彻底搭上赵家这条线。
安从凤过于紧张不安,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赵锦钰一个柔弱的男子是怎么挤进这汹涌的人群中。
赵锦钰拉长尾音,意味深长,“第二啊~”
他声音犹如冰凉的刀子,缓慢贴紧安从凤的脖颈,激的她打了个哆嗦。
安从凤眸光闪烁,视线都不敢往榜上看,只落在赵锦钰的脸上。
她尽量稳住面上温和深情的表情,试探着说,“好像,榜单排名有错吧。”
赵锦钰余光斜了安从凤一眼,轻嗔,“没考第一就没考第一,怎么能怪人榜单排错了。苏婉上次就是第二,这次成为第一,不稀奇。你满脑子想着我,考第二也不奇怪。”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股讥讽的意味。
好像说她满脑子算计讨好国公府,没干正事一样。
安从凤脸色收紧,她的自尊哪里允许她被一个男子这般奚落。
安从凤敛了敛表情,尽量用不以为意的轻松语气,开口,“我以为能得第一,谁成想是第二。也罢也罢,下次得个状元便是。”
现在也只能想着几日后的殿试再考回来。
到时候拿了状元,一切虽然落后一拍,但终归能回到原点。
赵锦钰微微皱起乖巧讨喜的脸蛋,黑葡萄一样的眸子盯着安从凤看,故意缓声说,“可是你答应了我祖父,必得会元啊。”
赵锦钰伸手扯着安从凤的衣袖轻晃,“如今你成了第二,他会不会不让你娶我?现在大选在即,你我若是不能定亲,我可能就要进宫了。”
他道:“你也知道的,我们赵家素来跟皇上走得很近,我按理来说是要进宫当贵君的。”
贵君?!
安从凤抽了口凉气,整个人都懵了。
他要是进宫当贵君,那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岂不是打了水漂?
而且她曾经跟贵君有过一段,皇上就算是为了名声好听,殿试时也不会留她!免得将来朝堂上风言风语。
到时候自己才真的是功名前途跟美人都没了!
安从凤一想到这些,心底更是乱成一团。她本以为搭上赵家便万无一失,这才每日跟着赵锦钰双进双出高调示人,好像她已经是赵家的孙媳。
那时安从凤想着,她一个女人又没有过多家世背景,跟赵锦钰一个小公子以及他身后的国公府比起来,怕什么。
就是名声有亏,也是赵锦钰这个男子不检点,甚至是国公府教养有亏。
如今她用来拿捏男子的利器,竟将她困住了。
“那你跟你祖父好好说说,”安从凤反手握住赵锦钰的手,眼神真诚语气恳切,“你们国公府跟我结亲,是双赢。”
她不可能放弃前程,主要是现在她对赵锦钰投入的过多,想要松手损失太多。
安家从商,骨子里还是带有商人的精打细算。
尤其是,满京城找不到第二个比赵家更好控制的府邸了。等将来老国公没了,赵锦莉一个武将外出带兵,国公府还不是她说的算?
“也不见得呢,”赵锦钰像条滑不溜就的鱼,这时候开始摆尾,让人捏不住他,“毕竟我当了贵君,我姐姐就会是大将军,以后我们赵家便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他看着安从凤忽然惨白的脸,猫逗耗子一般,不疾不徐地说,“不过呢,我不想进宫,赵家人丁稀少,还要靠着我壮大。”
他游到安从凤面前,让安从凤误以为能捉住他,“毕竟,我舍不得你呢。”
“对啊,”安从凤眼睛微亮,双手握着赵锦钰的双手,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皇宫虽好,那也是多人共享一妻。你若嫁我,我定专心待你,此生此世,一心一意。”
赵锦钰眼睛弯弯,小拳头轻锤安从凤肩膀,“我也是,你放心,只要你活着我定不改嫁她人。”
安从凤听见“改嫁”二字,脸色一僵。
她好不容易谋划来的一切,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就算是这红杏烂在她后院里,都不允许出墙。
赵锦钰又扫了一眼榜单,“走吧,我回去问问祖父,看之前杏榜出来后就定亲这话还算不算数。”
他愁起来,叹息着说,“你看你,你要是考了第一这些是不是都不用发愁了?也不用我去求祖父答应你我的事情。”
赵锦钰眼睛滴溜溜转起来,话跟着话道:“万一祖父说,不舍得我嫁人要你入赘,也都是因为你没考上会元的错。”
安从凤小心护着赵锦钰从拥挤的人群里出去,她本来就因为没考上会元心情不好,现在被人擦碰着肩膀跟手肘,情绪更是烦躁。
“入赘?”安从凤以为自己听错了,硬是挤出僵硬的笑容,含笑说,“我家就我一个女儿,母父双亲也都在,怎么可能入赘呢。阿钰,莫要开玩笑。”
“我家也就我一个儿子啊,跟你家那个酒楼客栈比起来,国公府的家业更大。”赵锦钰不高兴了,站在原地不动,甚至轻轻跺脚表示自己生气。
“还不是因为你没考上会元,”他道:“是你能力不够出众,才变成现在这般局面。”
“我连中四元,如今也只是第二不是落榜。”安从凤脸上本来就虚假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
她本来就有自己的骄傲跟自尊,一再被赵锦钰埋怨,加上原本心情就不好,此时也有些火气。
赵锦钰轻嗤,“会元面前谁记得解元?第一面前谁认识第二?”
他伸手指向苏虞那边,苏虞已经准备拿收来的铜板请全院同僚吃糖了,“她们为何簇拥着第一而不是你?”
“在京城,要么实力说话,要么家世说话。你安家,在这块地方,能给你提供什么?”
见安从凤被人戳了痛脚,脸色一下子惨白难看起来,赵锦钰往前走半步,抬手抚摸安从凤紧绷的脸,忽地笑了,“所以,你要靠我赵家才能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