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前脚还在心头信念感崩塌,觉得大司怕是要完, 忧心忡忡脊背弯曲,后脚见朝廷出手迅速灾民得到妥善安置, 便又重拾希望抬起头颅。
她们纷纷出来看, 同时“文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毛病又犯了, “指点江山”“挑三拣四。”
什么这家的粥熬的不稠。
什么那家的馒头不够白。
甚至还有几个人问, 为何不给灾民发肉吃?
更有人道:“京城这么大,让她们留下来又何妨。官府帮忙安排住宿顺带着找个活计,也省得她们再回去。”
这话听得苏虞目瞪口呆,不由扭头看过去,心道哪里来的傻缺。同批考生中要都是这种货色,那她别说考中举人了,就是状元她都敢奢望一下。
“说得好!”苏虞上前一步,用力鼓掌。
那人一笑,朝苏虞拱手,恨不得将她引为知己,“看来你我所见略同。”
“不敢不敢,”苏虞问,“她们留在京城住哪儿?”
那人一愣,“朝廷跟官府提供住所啊。”
苏虞微笑,“可现在,国库没有银子。”
那人,“那官府呢?”
“……”白妔都听不下去了,“国库都没有银子,官府哪来的银子?你娘都出去要饭了,难不成你还能在家当大小姐?”
那人听得不乐意了,伸手指白妔,“嗳,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文雅!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
白妔心道,你该庆幸我是个读书人,我要是个武将,我在你开口时就凑你。
苏虞立马充当和事佬,伸手握住那人指向白妔的手,说道:“其实要是想要她们都留下来也好办,分出十来个住在你家,再分出十来个住在她家。大家彼此分一分,如此住宿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苏虞一派欢喜,“让她们留下来果然是好主意!”
那人微怔,想反驳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讪讪地将自己的手从苏虞手中抽出来,“呵,呵呵,再、再说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借机开溜,躲进人群里。
废话,灾民又不是香饽饽金疙瘩,谁乐意分啊。万一她们反客为主,岂不是引狼入室。
苏虞啧了一声,手搭在白妔肩膀上,在她衣服上反复蹭手心,“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白妔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冷哼道:“嘴上说的好听,一听说要住她家,她就不乐意了,什么人啊。”
苏婉看着苏虞借机擦手的举动,抿了下唇,轻声道:“对于京城来说,短期收留这些难民还行,物资跟地方都勉强凑合。可若是时间长了,不说会滋养出灾民什么异样心思,首先,京城就已经被拖垮。”
京城此举属于救急,没办法中的办法。
当务之急还是要筹集赈灾银子,让这些灾民重返故土重建家乡。
苏虞抬手揉了一把苏婉的脑袋,“不错不错,昨天一晚上的书没白看。”
苏婉有些嫌弃苏虞刚才这双手握过那人的手,又不敢躲。
三人看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前方有躁动,不由跟过去看。
白妔以为是灾民中出事了,跑得最快,结果到那儿才发现跟她想的不一样。
苏虞紧跟其后,看清楚情况后也愣了一下。
“阿柚。”苏虞朝身后远处马车喊。
谭柚掀开车帘看过来。
苏虞颠颠地跑过来,站在马车边,像是跟人接头一样,单手遮嘴,一脸神秘兮兮,“我看见京城第一美人了。”
谭柚,“……”
她这反应像是看见了京城第一贼人。
苏虞求生欲极强,立马解释,“当然,在我们心里长皇子永远第一!不过人家选的不是还没成亲的男子吗,殿下嫁人后可就不在排行里了。”
京中有几个排行榜,比如京中第一纨绔、京中第一富商、京中第一世女、京中第一公子。
自从五月份柳盛锦回京后,在街上短短露过一面,瞬间空降为京中第一公子排行榜的榜首。
谭柚来了兴趣,将手里的书合十放在腿上,问苏虞,“京中第一世女是谁?”
“那自然是谭学士喽。”论样貌论出身论学士,谁人能敌谭老太傅的嫡长孙女谭橙?
苏虞一脸骄傲,仿佛那是她亲姐。
她跟谭柚是姐妹,四舍五入跟谭橙关系也不远,苏虞没拿自己当外人,谭母若是愿意,她当场磕头喊娘都没问题!
谭柚笑,随后抬眸朝人群聚集的地方看过去。她没看柳盛锦,而是在学子中扫了一圈,果真看见安从凤也在。
她太显眼了,像是鹤立鸡群,打眼就能看见。
现在京中第一世女或者新秀还是谭橙,短短几个月后,便会彻底变成安从凤。
安从凤作为天选之女,六元及第一路高升,跟她比起来,脚踏实地过于低调的谭橙只配沦为她的配角。
像是皎洁月光旁的星星,明亮烛光下的萤火虫。
安从凤会彻底掩盖住谭橙的光芒,将这个曾经在京城也是排行第一的世女谭橙,压下去。
这便是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