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悦语气随意,“回头给你们要回来,既然银钱有了,能走了吧?”
三人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缺笑嘻嘻坐下。苏虞举着书给她看,“那可不能走,来都来了,就是睡也得睡这桌上我才安心。”
苏婉点头附和,“到时候阿柚来了,看见我们都在,会很高兴。”
白妔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补觉,“我赞同。”
吴嘉悦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会有这种人,脸皮这么厚!
可她们三人已经开始半真半假的翻书,吴嘉悦莫名有压力。她本来都回屋里准备补个觉,可一闭上眼睛就是苏虞念书的样子,怎么都睡不着。
吴嘉悦烦躁地坐起来,将枕头扔向床尾,“真她爹的绝了!”
她竟然怕苏虞那个蠢货偷偷努力然后超过她,先她一步考上举人,那到时候她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这可不行。
她们看书,她也得看!
吴嘉悦主动起床换上衣服,去书房跟三人比着读书。
四人坐在一起就像四个刚拜师入学的小孩一样,比着谁声音大,争取在夫子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虽说有些幼稚,但还挺有成效,至少连白妔都背进去不少东西。她踩着凳子挽着袖子,拿出骰桌上的气势,大声跟对面的吴嘉悦嚷嚷,“你可知‘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是什么意思?”
吴嘉悦翘着腿抬起下巴,将手里书砸在桌面上,抖着脚尖嗤笑,“让奶奶我再教你一遍……”
下人过来喊吴嘉悦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们这氛围,如果不是因为手里拿的是《大学》,下人都以为她们四个围在一起偷偷打叶子牌呢。
“大小姐,大人回府了,让您过去一趟。”下人站在书房门口。
四人念书声停下来,苏白苏三人看向吴嘉悦。
虽说都是十几岁的人,但在别人府上听见别人大人喊孩子,多少有点不自在。
苏虞用书遮着半张脸,小声问白妔跟苏婉,“咱们是不是得去跟吴大人问声好?”
不然多少显得没有礼数。虽说三人是小门小户出身,也没想要巴结吴大人,可现在她们就在吴府,既然碰上了吴大人在家,要是不过去问声好,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白妔点头,“也是,要不一起过去?问声好就回来。”
三人点头。
本来只叫了吴嘉悦一人,现在去了四个。
到书房门口,下人为难地看着其余三人,“那您三位先等等?”
吴嘉悦也说,“我先进去跟我娘说一声你们再过去。”
吴嘉悦抬脚进书房,心里还挺高兴,这可是她头回天没亮就主动起来读书,并且真的小有进步。
而且她还发现府里有下人私底下偷偷收银子往外卖吴府的消息,这可是大事。
吴嘉悦满心欢喜跟倾诉欲,都败给吴大人严厉地一声呵斥,“跪下!”
吴嘉悦愣在原地,茫然又疑惑,“娘?”
她最近可老实了,什么错都没犯。但顶着吴大人难看的脸色,吴嘉悦把头低下,撩起衣摆缓慢跪下来。
她头低着,搭在腿面上的手缓慢攥紧,目光没什么焦距地看着面前的石板地面,哑声问,“娘,我又做错了什么?”
她还好意思说?
吴大人伸手摸向桌上的砚台,手都搭上去了又生生移开,拿了本空白折子,砸在吴嘉悦面前,“混账东西,你可真是长能耐了。”
吴大人气得不行,食指虚点着吴嘉悦问,“你是不是背着我跟长皇子有来往?”
否则很难解释长皇子为何无缘无故赏赐给吴嘉悦一方砚台。
吴嘉悦一愣,抬头说,“我没有。”
她是无能是无用,是比不上二妹,可她怎么会背着母亲跟长皇子往来。她们家可是坚定的皇女党,拥护的是皇上,她是没用,但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吴嘉悦一直都想表现给她娘看看,她也是吴家的一份子,虽说总是没成功,可不代表她会背叛吴家。
“那你跟我说说长皇子为何夸你?”吴思圆指着那方砚台,脸上的肥肉都因为动怒跟着颤动,“还赏了你这么个玩意。”
她拍着桌面,“你可知道,就因为这个砚台,坏了我多少事!动摇了多少人跟随我的决心!”
吴嘉悦怔怔地看着砚台,也是疑惑,同时心头又有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惊喜情绪,“长皇子夸我?”
“对,长皇子听谭柚那个蠢货说,说你最近很有长进,只要坚持下去定能考上举人。”吴大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看向跪在地上的吴嘉悦,“就你,我是你娘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吗?”
“你说说我给你请了多少夫子,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学进去过?”吴大人满脸恨铁不成钢,“现在谭柚说你有长进,是哄谁呢,别说我,就是你自己信吗?”
吴大人还在说,“我都没指望你有什么成就,咱吴家也没指望将来能靠你,但你怎么就不能跟你二妹学——”
吴嘉悦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她听到这儿猛地抬头,头回大声反驳,“为什么我就不能有成就?”
她看着自己坐在书案后面的母亲,问出心里话,“我怎么就不能有成就?我怎么就不能被人夸奖了?”
“谭柚她说错了吗,我昨天背书就是比苏虞聪明,她们都……都夸我,怎么到您这儿我的进步就是过错了?”
吴嘉悦说到中途哽咽了一下,拇指指甲掐着食指,才继续说下去,“我本来很喜欢二妹,但现在我们姐妹俩关系闹僵,就是因为您处处偏心,只能看见二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