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抿了抿稍涩的唇瓣,问:“他不想见我?”
一边是主子,一边是救命恩人,小方子简直左右为难,小方子试探性地替谢长案说了句好话:
“公子如今的身份,哪怕只是为了主子着想,也必不会和主子有过多牵扯的。”
有一刻,顾晗心中升起一股恼怒的情绪,但很快,顾晗就冷静下来,因为她也知晓,她和谢长案的确不适合有牵扯,哪怕她曾经的确将谢长案当作亲兄长。
可顾晗永远不会忘记,她为何会进宫。
忽然,顾晗有些累,她无力地说:“你先退下吧。”
小方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躬身退了出去。
顾晗扫了眼凉的饭菜,再没有食欲,她放下木箸,玖念忙忙送上茶水,漱口后,顾晗被玖念扶着进内殿,她坐在软榻上,怔怔地看向楹窗外。
玖念和玖思对视一眼,许久,玖念有些不解:
“主子可是在担心谢二公子?小方子不是说了,何修仪不会得逞的。”
顾晗轻闭了闭眼眸,她喉间有些干涩:“我原以为,我刚入宫就能进长春轩,而且颐和宫并无主位,是我运气好。”
可根本不是,是有人在得知她入宫后,就开始默默操作。
玖念动了动嘴唇,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主子,可顾晗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视线似落在楹窗外某一处,又似乎没有焦点。
顾晗没有和任何人说,在她听见小方子说何修仪不会成功时,她不止是松了口气,心中还闪过了一分可耻的庆幸。
中省殿,和后宫息息相关的地方。
谢长案既然能将她安排进长春轩,只要一想就可以知晓谢长案在中省殿中的地位,她扼腕那样的人物沦落至此,想起曾经谢长案对她的好,也生出恍惚和心疼。
可若中省殿中有她的人,能带给她的便利和好处,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顾晗捏紧手帕,眸中情绪明明暗暗,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谢长案给长姐送了幅亲手作的画,顺手给了她一个锦盒。
锦盒中卧着一根玉簪,和她前几日断的那根一模一样,她尤其喜爱,因其断裂,闷闷不乐了许久,谢长案看在眼中,就命人重新打造了一支。
脑海中的那个画面,谢长案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仿佛这个事情理所当然,做过千百遍般。
的确做过无数遍。
她那时年幼,性子尚娇,和长姐感情格外深厚,谢长案为了哄她给长姐带信,不知给她送了多少好处,那时谢家如日中天,送她的好多物件连顾晗也觉得稀奇。
分明还不是一家人,但是照顾她,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哪怕是顾晗,也早就习惯了谢长案的存在,否则,也不至于时隔三年,一听谢长案的名字仍会失态。
思绪回拢,顾晗忽然生出些许自我厌弃。
她有些不敢想,如今她都会生出利用谢长案的心思,那数年后,她还有何人不可以利用?
顾晗想,哪怕是在这后宫,她也总该有些底线的。
第22章
顾晗思绪扰乱,难得睡晚了些,翌日险些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顾不上用早膳,顾晗匆匆带着玖念和小方子前往坤宁宫请安,途中才知晓昨日朝阳宫的后续,和小方子猜测的一样,何修仪的确领了个奴才回宫,却并非谢长案。
对此,顾晗只简单地应了声,再无其他。
她知晓凭借谢长案的能耐,只要给他机会,他总能活得很好,那些年他名满京城,倚仗的可并非只一张脸。
小方子和玖念不由得都偷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总觉得主子在对待这件事上冷静了不少。
刚到坤宁宫,顾晗就撞上众人打量的视线。
其余妃嫔都想知晓,顾晗凭甚能在短短时间内让皇上升了她的位份?可不论如何打量,她们也看不出顾晗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顾晗无视这些目光,刚要入座,就被坤宁宫的人拦住:
“美人的位置在这儿。”
顾晗恍然,她升了位份,连在坤宁宫的座位都跟着有了变化,她坐在渺美人的对面,刚坐下,就对上渺美人的视线,渺美人只轻轻一瞥,就移开了视线,不曾有交谈,细微处皆可见其性子冷清。
渺美人冷淡,顾晗也不会自顾自地和她说话,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才发现,属于何修仪的位置上没有人。
等皇后出来,顾晗才知晓,原来何修仪告了假。
她本就无甚恩宠,自然也不在意绿头牌时否被摘下。
顾晗心中略闪过失望,不可否认,她今日紧赶慢赶地来坤宁宫请安,也抱了分看戏的心思,昨日两道圣旨同下,她真想知晓,何修仪能否像昨日一般高傲?
太后将要回宫,皇后有很多事要忙,请安散得很快。
午时烈阳晒人,顾晗没有心思在外逗留,直接回了长春轩,没有多久,坤宁宫就送来了赏赐,紧跟着,其余妃嫔的贺礼也陆陆续续送进长春轩。
贺她升位。
贺礼基本都是用穿用戴的物件,很少有入口的东西,顾晗着重看向翊安宫送来的那个琉璃花瓶,花瓶呈紫红色,做工精细,一瞧就甚为贵重。
可让顾晗注意到这个花瓶的,却并非这些原因,她看着瓶口的花纹,一时有些分不清那就究竟是牡丹还是芍药,可不论是什么,都可以从其中窥探些淑妃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