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嘛,那是真的憨。等秦鸳回自己屋里去了,落后了的汪嬷嬷才匀了气、进来了。见了亲信嬷嬷,季氏端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汪嬷嬷啊老汪啊你知道那丫头跟我说什么吗真是吓死人!”汪嬷嬷被季氏急吼吼抓着念了一通,一时间也懵了。符灵?荡秋千?别说没有见过,以前连听都没听过!揉着同样噗通噗通直跳的心窝,汪嬷嬷试图冷静下来:“您别急、别急,您要这么想,这是好事!”季氏不解:“为什么?”“您想,”汪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大姑娘对家里如何?她会对家里人不好吗?”“那不会,”季氏一摇头、一摆手,“我们一家,和睦团结,心与心都在一块!”这可不是她吹牛,而是事实。虽然,人与人相处,是有那么些生分,但本心绝对是好的,心里都惦记着其他人。“所以啊,”汪嬷嬷一锤定音,“大姑娘有多少本事,那都是冲着外头去的。她道行越高,法宝越多,我们府里就越安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来啃这么一块硬骨头,您就安安心心的。”“也是,”季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问,“我收着的平安符,还有多少?”“十一二张吧。”汪嬷嬷道。季氏把胸口挂着的香囊取出来,看了眼其中的符纸,嘀咕道:“省着些用。大姑娘近来辛苦,我也不好意思开口。”正说着话,外头来传话,说是秦胤从宫里回来了。季氏忙把人叫进来,问:“老侯爷看着心情如何?”“心情很好,”那人答道,“听说是皇上应允了老侯爷往飞门关坐镇。”一时间,激动、感慨、担忧等等情绪又泛了上来,季氏搓了搓手,把它们都赶到脑后。“我去老夫人那儿,”她道,“老侯爷要离京,老夫人那儿也要准备不少事情。”她得让自己忙起来。脚不沾地,就顾不上东想西想了。季氏进了正院,一抬头,就见秦沣与秦治立在廊下。“怎么?”她问。秦治与她道:“父亲与母亲说事,让我们等等。”季氏听了,便也候着,低声向丈夫询问这一趟进宫状况。还没有说几句,又有人从外头来。正是秦鸾。季氏看看了右手边,丈夫似是在认真思考什么,再看看左手边,秦鸾走到秦沣边上,兄妹两人亦低声交谈。“是不是,”季氏琢磨了下,“是不是要把阿鸾和阿渺叫来?”秦治神游天外。回答她的,是秦鸾。秦鸾笑盈盈地:“我也觉得该去请二妹与二弟来。”第190章 您说得是听秦鸾如此说,季氏也就不管秦治的神游,让汪嬷嬷安排人,把一双儿女唤来。不多时,秦渺和秦鸳先后赶到。看到紧闭着的屋门,与廊下站着的人,最后出现的秦鸳歪了歪脑袋。这也太……齐齐整整了吧?除了先前出征的大伯父,家里人都在这里了。饶是秦鸳大大咧咧,也觉得这等场面,恐是要说大事。不是她能咋咋呼呼、拉着大姐说那符灵的时候。秦鸳按捺住心情,老老实实站在了季氏身边。秦治此刻也回神了,见两姐弟被叫了来,他唇角忍不住一抽。这等架势,也太、太不吉利了吧?好像老父亲这一趟出门,要回不来了似的……虽然说,父亲此番心急生病,身体弱了、也瘦了,但听太医们的意思,只需静养着,性命无碍。即便坚持去飞门关,父亲亦是去坐镇,而非冲阵砍杀。秦治知道,战事没有十成十的说法,但对老父的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怎么就这么些工夫,就成了“有去无回”的局面了?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当儿子的,受不得这种惊吓。差不多的想法,也出现在了秦沣的脑海里。全叫来,显得小题大做了些。具体内情,秦沣一样被瞒在鼓里,但他知道一点,祖父母与阿鸾在谋划着什么。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已经感受了好久了。以至于,有时候也分不清,祖父是真病还是假病。那大风大雨前、空气里弥漫着的水气,有多少是外头积累的,又有多少是自家掺和的。秦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通过观察近些日子祖母与阿鸾对祖父病情的反应,他隐约猜到,祖父没什么事。既然没事,所有人这么立着……秦沣转头看向秦鸾。阿鸾抱着拂尘,站得笔直,眼睛却是闭着养神。安稳、平和。如这春季里的风,不疾不徐,不冷不热,很舒坦、亦自在。不由的,秦沣的心绪也静了下来。那些纷纷杂杂的念头从脑海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徐徐吐出了一口气。阿鸾告诉他的,都是对的。弄不懂的事,不用着急,等着听祖父与祖母吩咐。令行禁止。屋里,秦胤与侯夫人商议妥当了。门打开,所有人鱼贯而入。侯夫人微微颔首,很好,来得真全,也省得再去叫人、等候了。她先开了口:“让钱儿守着中屋,采薇守着院子,再点两个机灵的,守严实些,今日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慎重到这个份上,除了知晓内情的秦鸾,所有人皆是一愣。季氏反应快,让汪嬷嬷把守住。汪嬷嬷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确定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才站在院子里,对季氏点了点头。季氏重新回到东次间里,与侯夫人道:“您放心,都守好了。”所有人都坐下来。秦治忧心忡忡着,没忍住,问了:“父亲,莫不是您的身体着实不太好?怕皇上知道了不让您去?”永宁侯白了秦治一眼。知道小儿子耿直,果然就是这么耿直。老侯爷也不多言,手掌一撑,从榻子上坐起身来。“唉……”秦治急得要去扶他。永宁侯一挥手,趿着鞋子,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要不是挤得慌,老夫能把你一个过肩摔,摔出去!”秦治见他如此表现,哪里敢去质疑。倒不是怕摔,他就是被摔大的。他怕老父亲逞强。“您说得是、您说得是,”秦治赶忙顺着道,“母亲有话要交代我们,您先坐下来,让母亲说完?”秦胤岂会看不出儿子的心思,没有继续计较,哼了声,坐回去了。这一坐,腰背笔挺,人身如松。与不久前坐在竹轿子上的人,判若两人。秦治看在眼中,恨不能往他腰后塞两个大引枕。季氏此刻倒是琢磨出了些味儿,拿脚尖踢了踢秦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