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竟然有这样的术法?若是有心用之……秦鸾看出了林繁的担忧,道:“晋舒儿胆小,心智不坚定,才能有一旬的效果,且出手颇为受限,不到近处,施展不了。遇上心智坚定之人,符灵毫无作用。”符灵听见了,两根手指头一下一下地点,肉眼可见的委屈。秦鸾又道:“也有厉害之处,它对生命极其敏锐,刚才接近晋舒儿,她感受到了两个生命。”林繁立刻明白了秦鸾的意思:“你是说,她有了身孕?”“日子很浅,很微弱,”秦鸾道,“后头之事,还得劳国公爷相助。”待秦鸾详细说完,林繁缓缓地、点了点头,应下了。四更将近,秋日天亮得迟,但再耽搁下去,街上渐渐也会有早起的百姓。林繁送秦鸾到永宁侯府外头。“自家宅子、熟门熟路,”秦鸾指了指眼前高树,“翻过墙几步路就到,就不劳烦国公爷了。”第30章 别蹚浑水太医院内。李太医快步穿过长廊,拐角处遇着廖太医,他赶忙行了一礼。“老大人,”李太医迟疑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我琢磨了好几天了,世子夫人的病当真好起来了?”廖太医道:“确实好转了,昨日老夫去请脉,世子夫人都能自个儿说身子状况了。”李太医啧了一声。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亲眼看过当日那药石无医的状况,且不止他,包括廖太医在内,好几位老大人都说救不了。现在竟然好起来了……“这可真是,”李太医连连摇头,“我想请教老大人,秦姑娘到底用了什么方子?”学海无涯,他才疏学浅,可他好学!李太医呵呵笑了。谁不想学,他老头儿也想学,学不了!“说是师门技艺,”李太医道,“不是她们门内人,不传授。”李太医十分扼腕,却也很能理解,便又问:“那伯夫人病情如何?”廖太医的笑容凝了凝,复又摆了摆手:“得静养、静养。”作为御医,平日里给贵人们看诊,李太医在察言观色上颇有一手。他看出了廖太医的不欲多言,也知道对方是故意让他看出来的,当即就不再多问了。待回了书房,李太医前后细细一琢磨……伯夫人病倒那日,是由廖大人诊断的。忠义伯府匆匆送伯夫人出城养病,但廖太医却不曾出城去继续看病。再想到世子夫人的日渐康复,李太医心中划过些许猜测。看来,是他小觑永宁侯的孙女了。小姑娘年纪轻轻,不通岐黄,师门倒是有些真能耐。另一厢,廖太医背着手慢慢走,迎面就见一红衣人向这处来。他定睛一看,是林繁。稀罕了,定国公竟然会来太医院。莫不是哪位院判、院使不干人事了吧?不对。若是如此,使个手下来传一声就行了,哪里需要指挥使亲自走一趟。他们太医院里,上上下下,不配如此待遇。不等林繁走近,从他身后方向又来了一人。那来人跑得飞快,超过了林繁,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廖太医跟前。廖太医认得他,他是安国公府的一名管事。“老大人,”来人喘着道,“我们姑娘病了,劳烦您尽快看一看。”廖太医自是应下:“你先回去,我取了药箱就来。”送走了管事,廖太医一转头,林繁已在近处,他忙行礼。林繁左右看了一眼,道:“老大人,借一步说话?”两人到角落处。林繁缓缓道:“刚那位是安国公府上的,来请老大人出诊的?”廖太医道:“蒙安国公府上看重,这些年都由老夫开方子。”“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提醒廖大人,”林繁压低了声音,“晋二姑娘不是病,是有孕了。”廖太医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晋二姑娘,待字闺中,怎么就有孕了?林繁又道:“她有身孕是真,日子很浅,表象为呆愣,跟丢了魂似的,身体无碍。大人千万见机行事,别蹚浑水。”廖太医苦着脸,捂了下胸口。日子再浅,也是喜脉。他今儿装傻、不诊出来,晋姑娘的肚子迟早会大起来。他要诊出来了,与安国公府说“你们姑娘未婚有孕”,国公夫人那年纪、那身体,恐是气血上涌就倒下了。再有……廖太医看向林繁。赤衣卫指挥使,平日里不晓得盯着多少人,也难怪会知道如此私密事情。来求医的、与来透底的,前后脚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晋二姑娘的呆愣病是怎么来的,林繁心里有数极了。林繁还让他别蹚浑水,十之八九,与晋姑娘有私的男人身份不一般,这病也病得不一般。越想、廖太医心中越苦。怎么近来总叫他遇上内宅里那点见不得光的事呢?他是给自己开个强心健脾方子,还是去求一张万事太平的符纸?“那依国公爷之见,”廖太医硬打起精神来,“呆愣之症,怎么开方子才好?”林繁呵得笑了声:“魂都丢了,老大人还开什么药方,不如介绍个道士,让主家招魂。”廖太医心领神会。上次解世子夫人的毒,秦姑娘就是拿定国公的名号逼老伯爷的。他认得的道士,林繁也认得的道士,适合给姑娘家招魂的,不就是秦鸾了吗?虽然,林繁确实烦,但是,廖太医很清楚,只要行得正,烦不到他头上,也不会挖莫名其妙的坑来摔他老头儿。“那就先谢过国公爷提点了。”廖太医说完,回去准备了。林繁交代完了,也离开了太医院。其实,秦鸾请他帮的忙很简单,比昨夜翻的院墙还容易。照安国公府与廖大人的交情,请的太医定然是他。而以廖大人的性情,知晓了晋舒儿有孕的状况,说服他照此行事,他不会拒绝。不过两刻钟,廖太医到了安国公府中。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翘首盼着,见他来了,忙引他去西院。世子夫人一面走,一面道:“清早底下人来报,我赶过去一看,只见她傻愣愣的,连人都不认得了,再一问,昨儿夜里睡下时一切如常,老大人,怎么好端端的就睡傻了呢?”廖太医嘴上宽慰了几句。待进了屋里,他仔细观察起了晋舒儿。晋舒儿坐在床上,长发散着,两眼看着前方,眼神却是散的。“问她什么,都跟听不见似的,也不说话,”世子夫人快急哭了,“好在不排斥人,给她擦脸、穿衣、喂饭,她都很配合。”廖太医摸了摸胡子。果真如定国公说的一样,这人呆愣了。再看脉象……廖太医神色凝重。的确是喜脉无疑。可实在太不明显了,要不是林繁事先告知,他甚至都有可能会忽略。不晓得是哪一位大夫,对脉象如此敏锐。若有机会,他一定要请教、切磋一番。清了清嗓子,廖太医看向担忧万分的安国公夫人婆媳,道:“二位,二姑娘身体并无病情,她这样,倒像是丢了魂,老夫猜测,许是昨夜梦里冲撞了什么。”世子夫人一听,险些摔倒。安国公夫人眼前发黑:“这、这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