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你能来,太好了,这拍卖还是你来主持的好!生意说来都是你建起来的,老夫能够分润大半的好处,都已经是奢望了。”
“刘叔,您可不能这么说。小子年轻,除了沂水县,谁还知道我李逵是谁?做生意,做大生意,还需要像您这样的长者主持,才能让人信服。”
刘葆晟犹豫了一阵,果断接过来:“那老夫就赶鸭子上架,这次就献丑了。”
像他这样,把一辈子,或者一个家族的气运都赌在了女儿身上的将门,大宋有很多。刘葆晟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于一个目标明确,就想要当国丈,封国公,享太尉殊荣的将门中级将领来说,任何可以增加和高门大阀们促进关系的机会,他都不愿意失去。
甚至,刘葆晟还会在提前和李逵商量之后,主动让出一部分利益。
这些利益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他宫里的女儿。
而李逵很上路的就让刘葆晟得到了主持这次拍卖的机会,甚至甘愿于幕后,让他不由心花怒放。
刘葆晟荡漾着喜悦的荣光,见到李逵的那一刻,简直就是喜笑颜开,看李逵的眼神是越看越顺眼。不过,高兴之余,刘葆晟也遇到了一件糟心的事。
拉着李逵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还抱怨着:“人杰,颍州的商户对我们外乡人实在不太友好,连粮食都限量供应,一个人只能买三升。走遍大宋,老夫还是又一次遇到这等糟心的卖家。要不是求了老朋友,老夫举办这次宴会的食物都筹备不起来,你说气不气人?”
“刘叔,这不是颍州的商人对外乡人如此,而是颍州商人控制了粮价,担心卖多了,百姓囤积了够吃的粮食,想要涨价的时候无人购买。”
“鼠目寸光的东西,上不得台面。”李逵的实话,听在刘葆晟的耳朵里,却颇为刺耳。就算之前,老刘家的穷的时候,这种挣钱的机会,刘葆晟也不屑去做,因为隐患太多:“难道他们不知道,对于一个世家大族来说,乡望才是一个家族最大的根基,没有乡望,人离乡贱,天下就没有一块是良乡,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内心不由的对颍州的大户鄙夷了几分。他是将门出身,他很清楚很多地方的民变的根子,不在于朝廷。
朝廷哪里知道地方上的事?
大宋是一个商品社会,更多的是商人和士绅控制了市场商品的供应和价格。但颍州的做法,明显是涸泽而渔,百姓如同生活在烈油之中,一旦引起公愤,必然揭竿而起。虽说,大宋的民变规模都不大,但是十万人的民变也有多次。
至少京东东路就有两次,其中一次还是济南府民变,浩浩荡荡十万人马。
作为淮阳军将领,刘葆晟对民变的始终必然清楚。百姓过不下去了,大户欺压,官府的徭役,还有天灾,一旦三个条件都具备。民变自然蹦跶不起来,但是本地的大户基本上能活下来的不多。甚至毁祠刨坟,也不是不可能。
这天下捞钱的路数多着呢,没必要把人做绝。
更何况什么百世基业,都是说说的。这个世道,能够一直流传的世家或许只有一个,孔门。除此之外,连皇帝都有可能被轰下龙椅。更何况一个在小地方作威作福的家族?
当一个人把自己当成狼,周围所有的人看成羊的那一刻,他距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人不是动物,动物出生就决定了它们这辈子是吃草,还是吃肉。
人或许生下来是富贵的命,却因为选择的错误,最后沦落为潦倒的结果。
也可能生下来困顿,却不甘于平庸,最后做出一番事业。
所以,人可以是羊,没有反抗能力的羊。但人也会变,变成狼,不甘心吃草的狼。
不过,颍州地面上的事,不该刘葆晟管,他也不会多嘴。最多就是说一两句抱怨的话,颍州的大户鼠目寸光。谁能想得到,这些人的先祖,都是才智超群的睿智之辈。子孙却沦落到这等田地。
刘家。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高门大阀。
是将门权首发
对于真正的豪门世家来说,刘家还是一个不被关注的小家族。只有少数一些家族才会注意到这个家族有崛起的迹象。
同时,谁也无法保证,刘家的这种崛起是否有持续性。
不管这么说,刘清菁在宫中的地位提高,已经连带着让家族出现了上升的势头。
不知不觉之间。
颍州忽然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这种热闹普通老百姓是感觉不到的,他们感受最深的是,粮价似乎变贵了,从三十文一斗,变成了四十文一斗。
这时候,百姓们开始担忧起来,可是官府发放的粮票却在市场上无从寻觅,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一般。
颍州的热闹,是京西路大小的权贵陆续赶来开始的。
来自京城、应天府、大名府、西京的权贵,坐着奢华的马车,从城门口时不时的进入城池。
收税的壮丁,看到车厢上那些珍奇的兽纹,心惊胆战的告诉车边的随从,要缴纳多少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