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疯了!”李逵觉得是个人陷入了颍州这等疯狂的环境之中,不可能不疯。这是一个由一群小人物主导开始的,针对整个颍州普通百姓进行的一场掠夺。一旦成功,一个州府的财富都将被少数人所掌控。
一旦让他们成功,日后颍州的官府只能成为大户佃户,帮着干活而已。
但同时这么操作也非常危险,一旦百姓承受不住这等掠夺之后,一辈子积累毁于这场浩劫之中,必然内心极其愤怒,只要有心人振臂一呼,整个颍州都将变成一个火药桶,立刻就炸了。民变,变成叛乱,最后燃烧至整个颍州全境都是有可能首发
愤怒的百姓会仇恨所有的大户,将其宅院焚毁,人杀掉,财物抢劫。可一旦抢劫结束,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慌之中,因为他们成了不折不扣的贼子。这时候为首者只有两条路可走,彻底造反。或者假装造反等待招安。
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有威慑力。
而最好的威慑力,就是攻破颍州城,占领州府官衙。这一刻,连苏轼都发现,如今的困局要是处理不好,他也有被陷入其中,甚至丢掉性命的危险。
一想到这个可能,连苏轼都气地脸色煞白,他不是怕,而是真的怒了。
啪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苏轼气地发抖道:“糊涂,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民变,连性命都可能没有,要钱财还有什么用?”
“唉——”李逵倒是对这些人有所理解,有时候一群人都在冲,一个两个人想要停下来,只有一种可能,被推到,然后被其他人踩死。参与其中的大户恐怕也无法收手了,他们也狂躁,同时也期待能够有一个安全的结果:“师祖,他们即便这时候想要收手,恐怕也不敢。因为其他人不会愿意他们中间出现叛徒。”
裹挟。
这算是裹挟吗?
苏轼不得而知,示意李逵接着说:“那么粮票是否能够解决这次的危机?”
“师祖,我说的粮票是用官府的信誉担保,卖四月,五月的粮食。这是一年之中粮价最高的月份,您觉得从其他州府采购运送到颍州之后,卖多少钱合适?”
“25文左右吧,毕竟淮南路,两浙路距离颍州还算近,运粮过来,运费10文一斗,每石粮食售价350文加上税收的话最多400文。”不过税收这玩意,是官府的特权,苏轼自己就是官,又不是为了谋私利,可以发文要求沿途的税卡放行,免于征税:“税收老夫可以用官府公文免除,那么可以控制在350文一石。”
“那么,我们就卖600文一石如何?”李逵在手中比划着大小,然后解释道:“我们可以用官府的信用作为保证,印一批粮食券,也就是我说的粮票。票面干脆就都是一石,样子可以比交子更小一些,每一张售价600文,百姓如果购买了粮食券之后,可以在指定的月份到官府承诺的地点兑换粮食。”
苏轼担心道:“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李逵蛊惑道:“往年四五月的粮价,快120一斗了,一石就是1200文,卖600文,这是半价,您老不心动?”
“而且,粮票还有一个好处,可以给我们筹备粮食,运送,提供宝贵的时间。只要我们能源源不断地采购到粮食,颍州的粮价必然会稳定下来。就算是比周围其他州府贵很多,但也只有往年的一半。这也能缓解百姓手中紧缺的现钱。”
“尤其是师祖之前大力疏浚颍州水患,数万百姓在整个冬日里都或多或少的挣到了不少钱,这些钱虽然从府库流出去了,但只要粮食券发售,大部分都能重新回到颍州的府库之中。只要官府手中有钱,如同百姓家中有粮,自然立于不败之地。”
“好,太好了,就这么干!”苏轼下意识道,随后摸着下巴琢磨起来,要是多卖一点粮食,一口气卖上几十万石粮食,或许州府的亏空都能补上,这买卖可以做啊!
“人杰,就按照你的办法来。出了乱子,老夫给你兜着,大不了丢官!”苏轼豪气万丈道。
苏过在边上心头大急,想要提醒苏轼,却发现自家老爹似乎已经铁了心了。只能暗自叹气,自己家的老爹,品行多高洁的人,没想到被钱硬生生的逼成了奸商,这可怎么办?
而李逵想出来的粮票,将成为天下名副其实的第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