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作所作为而负责。种建中果断放弃了呼延灼这个看着比鲁达更像是刺头的家伙,带着鲁达和张川离开了军营。然后……呼延灼就荣登为李逵的亲卫将军。身为河湟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李逵的安全必须要保证。但问题是,在河湟地区,谁能是李逵的对手?“我真傻!”这几天,呼延灼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了。他呆滞着看着阮小二不怀好意的眼神,果断的耷拉了脑袋。阮小二喜欢比武,到处惹是生非倒不至于,但他见不惯倔强的眼神,越倔强,阮小二越喜欢。而呼延灼无疑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自己心意的对手。比武,成了他们交流的最好方式。拳拳到肉,咬着后槽牙硬挺着,就是谁也不服谁。就武技来说,他们两个各有优劣,呼延灼胜在势大力沉,而阮小二胜在灵巧反应快,两人经常打得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呼延灼也就罢了,他已经认命了。可阮小二长了一张碎嘴子,一边比试,一边用他那张破嘴埋汰人:“就这点手段,还敢说自己是武状元的实力?”“你和我家李云少爷差远了!”“就连张川,你都不是对手,还敢腆着脸来咱家的府邸闹事?”阮小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踹在呼延灼的心窝子上,让他愤恨无比。一不小心,脸上挨了一拳,原来这是阮小二的计策。一来二去的,吃了不少亏。两人算是旗鼓相当,只要不骑马,呼延灼奈何不了阮小二,甚至还有被欺负的嫌疑。好在他练武多年,总能化险为夷。可即便这样,呼延灼也是经常狼狈的盯着脸上的淤青,站在衙门口,受人瞻仰。宋人在青塘城内的地位是很高的,不会因为呼延灼脸上的伤而被看轻。尤其是呼延灼还是个武官,就更会被人高看一眼。有不开眼的看到呼延灼百无聊赖,脸上带着伤站在官衙门口,就给同行之人吹嘘:“我可告诉你们,大宋的官军之所以厉害,那是因为平日里他真刀真枪的练,连将军都下场。”“这万一被卑贱的奴仆给打了,岂不是要惹人嗤笑?”“嗤笑算什么,要是我等青塘士卒能有大宋官兵的威风,打回逻些城都不是梦想。”“少做梦了,逻些城?你知道逻些城有多远吗?”“我们不知道,大宋的将军肯定知道。这位……”呼延灼正听的满心烦躁,这时候送上来,岂不是让火上添油?于是,这位运气很不佳的将门子弟,吐出一个当地人也知道意思的字:“滚!”如果仅仅是这些,呼延灼忍一忍也无所谓。阮小二,屁大的小子而已,不过是疥癣之疾,真奈何不了他。可有一个人却时刻能要他的命。此人就是李逵。他要是被李逵用拳头打死,他会成为整个大宋将门的笑柄,甚至会连累呼延家族成为大宋江门的笑柄。而呼延灼笃定,李逵一直看他不顺眼。虽说李逵每次都路过他的时候,都忽视他的存在,正好李逵前呼后拥的回来,但是呼延灼坚信……李逵从战马上跳下来,然后会像往常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匆匆迈腿进入府邸。可这日,李逵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匆匆进入府邸,反而下马之后过门槛之前,将他的目光落在了呼延灼的身上。被李逵盯着的情况非常不好受,正当呼延灼口中干涩,嘴角发苦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逵突然问了一句:“读过书没有?”果然,呼延灼心说:“这厮还是想要羞辱我!可是爷们不会给李逵得意的机会。爷是读过书的,兵法诸子百家,不敢说通晓吧?但胡诌两句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来吧,考验小爷聪明才智的机会到了。”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呼延灼不会给李逵任何找他不是的机会,躬身对李逵道:“启禀大人,卑职读过几年家中的私塾。”按照呼延灼对李逵腹诽,接下来李逵就应该问:“可曾进学?”这还真没有。将门子弟进学读书,那就是准备考科举了。在大宋这种制度下,五品官三年就能恩荫一个家族直系子弟。三品官只要愿意,每年都能荫补一个家族子弟。导致大宋的将门子弟根本就不愿意去考科举。考上了是当官,他们不读书都能当官,何必受这份苦?再说了,他一个将门子弟,从小练武,进书院有什么奔头?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逵根本就不在乎呼延灼是否进过书院,更不在乎他是否去过太学求学。反而问他:“会读写吗?”过分!呼延灼气地眼珠子都快翻个底朝天,他读了快十年书,虽说教书先生对他不抱任何学识上的希望,但他怎么可能连读书写字都不会?李逵如此问他,岂不是他当成了傻子?再说了,呼延灼可是考过武举,还考取过榜眼。武举虽然看武艺定名次,但也要考兵法和谋略,只是考官不在乎而已。他要是连写字都不会,如何考谋略兵法?如果有考生在武举中兵法谋略都交了白卷,即便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中武进士。大宋的武进士也要粗通文墨,总不至于招个文盲。就像是鲁达这样的货色,即便武功比他强又如何?这等货色连武进士进入最后一关的机会都没有,马鹿而已!“卑职考过武举!”呼延灼还是不敢对李逵发怒,只好装作心平气和的回答。可语气中也颇为自傲,当然,呼延灼还是心中惴惴,毕竟李云是在苏轼门下读过书的家伙,比学问,他多半是不如的。他哪里知道,李云也是学渣,而且渣地很彻底。李逵颔首道:“很好。”接着李逵问呼延灼:“会记账吗?”军中将领多半会一点算术,因为练兵也要用得着,估算士兵数量也是将军们的必修课。同时,军中粮草准备,行军之类的都是如此。呼延灼是将门子弟,而且还肩负着光宗耀祖的重任,怎么可能不会算术,沉声道:“卑职会一些。”“不错!”李逵满意的点头。呼延灼惊了,他竟然被李逵夸奖了,这李逵是喝醉了,还是傻了?李逵没有考校他九章算术,让他出丑。也没有说任何让他自渐形秽地话,这根本就不像是李逵的做事风格。李逵继续问:“军中营寨修建,边军堡垒可有接触?”“卑职在延安府的时候,指挥士卒修缮过金明寨等堡垒。”“很好。”李逵满意至极,随后让呼延灼进入官舍,将种建中留下的一堆帐册丢给了呼延灼,还有一些沐恩寺的图纸,一并给了呼延灼,然后诚恳道:“呼延灼你也不要灰心,即便没能跟着种大人去开疆拓土,攻打阿柴部落,留在青塘城内一样建功立业。你先把沐恩寺工地的事理顺,然后核算工程造价。这些等天使来了之后,需要上报给天使,转交给朝堂。”李逵走后,呼延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摞的帐册,还有将书案堆地满满的图纸,悔恨不已,心中忍不住想:“爷们要是装成鲁达那样的睁眼瞎就好了,让你出头,让你装文化人。”呼延灼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才好。种建中的事很多,即便是善于处理公务的文官也不见得能做到有条不紊。呼延灼这种外行人,还是个生手,就更不要说了。即便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无法将政务做到种建中那等程度,反而整个青塘城内的工程都满了一个节拍。甚至各个工地之间,都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错处。如今,李逵身边的阮小二是不会来折磨他了。可是折磨他的尽是些开口问个事就要唱两句的青塘人,还有一群脾气比他更火爆的和尚。这日,大军出征已经快半个月了。青塘城东的大路上,迎面一队骑兵匆匆而来。骑士来到了城门口,一跃冲进了城门,丝毫没有在意后面追着他的城门官。不久之后,得到消息的童贯赶来,冲到官舍大声嚷嚷起来:“李大人,官家派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