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咸康初年……应该是到了晋朝了,这时光机的误差果然够大,当初时光机设定的是东汉年间,相差了将近两百年。
而且,当初穿越的时候,可是带了杂交水稻、玉米和土豆种子,现在却光溜溜的掉了下来,身上连根纱都没有……
不过总算知道大概的年代了,而且确切的验证了自己是真正穿越了。不用担心一出山就被警察叔叔堵住,然后次日新闻头条播报破获特大杀人凶案。
不过,穿越前立志要来古代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妻妾如云,家财万贯,只是一个梦想,具体要怎么实施,自己要去哪里,甚至晚上要在哪里住,下一顿饭在哪吃,都没有着落。
自己是肉身穿,又不是魂穿。
不像那些魂穿的大哥们,一出场不是富家公子,就是王公贵族之子,或者名将之后,更牛逼的穿越成吕布、赵云等猛将,甚至直接就是皇帝,再不济的也是富贵人家的赘婿……
时空穿梭机带了那么多东西,然并卵,最后光溜溜的从天下掉下来,连条内裤都没留。
接下来该怎么走,难不成躲在山里打猎?或者做个剪径强人?
看来,接下来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老苍头见他不说话,又小心翼翼问道:“郎君尊府在何处,何不搭伴同行?”
赤身者心中一动,回头苦笑道:“我近日遭大难,醒来时便已被人扒光衣物,听到车马声,脸面上过不去,只得躲到树上。已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父母何人,遑论家居何处,更不知欲往何处……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是否会慢慢记起来。”
老苍头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说假话,虽然逻辑稍稍不符也没有深究下去,心中也活跃开来了。
自家公子这么一死,随行者就剩下自己爷孙两人,出去报官会是什么结果?闹不好就落个勾连匪徒,谋害主家的罪名。
而最重要的是,自家公子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可是当今皇族宗室的公子,一旦罪名落实,必定是满门抄斩,夷灭三族,不但自己和孙女保不住,恐怕远在宣城的儿子孙子都保不住……
他越想越怕,望着面前俊美如神仙一般的少年,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蓦地一拍脑袋,高声道:“老身有个主意,不知郎君是否愿意。”
赤身者疑惑的望着他,说道:“不妨说来听听。”
老苍头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有点激动:“我家郎君已死不能复生,这位郎君又失去记忆,不如就做我家郎君罢?”
赤身者心中一动,问道:“怎么说?”
老苍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就是让郎君冒充我家郎君,我家郎君的一切尽归郎君所有,老奴愿终生侍奉郎君,绝不敢有二心!”
这么好的事,不会是个坑吧?
赤身者望着那老苍头:“老丈可否说得更清楚一些。”
老苍头看到赤身者这般模样,知道有戏,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一个混到裤子都没得穿的人,本领再好,恐怕也难以拒绝他的建议……
第三章 各取所需
此时正是东晋初期。
死去的公子,是大晋宗室子弟,复姓司马,名珂,字元瑾,生于公元320年,今年十五岁,故西阳王司马羕之孙。
古人通常是二十岁时,才加冠礼,冠而字。但是也有例外,因为司马珂父亲早亡,母亲也因郁郁寡欢,病体一天不如一天,司马珂成为家主,故此十四岁时按照虚岁十六岁便提前行冠礼,便提前有了字。
而比他更早行冠礼的是当今的皇帝司马衍,也是刚刚满十四岁,按照当时的算法为虚岁十六岁,便加了元服之礼,正式主政。
司马羕,大晋宣祖司马懿之孙,当年五马渡江中的一马。
当年晋明帝司马绍病重,召见司马羕与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壶、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杨尹温峤一同接受诏辅佐皇太子司马衍,为顾命大臣。
只是可惜的是,衣冠南渡的司马家,虽然贵为皇室,但是南北士族并不吃天潢贵胄这一套。以庾亮为代表的外戚力量和以司马羕兄弟为代表的宗室力量之间的矛盾加剧,激烈争夺东晋朝廷的执政权。
由于天子即位只有四岁,庾亮推出自己的胞妹——太后庾文君临朝听政,凭借北方士族和太后的支持,庾亮逐渐占领上风,掌握朝中实权。
而司马羕的下场却是极其悲惨。
八年前苏峻之乱爆发。司马羕支持苏峻对抗庾亮,坐罪赐死,时年四十五。
同时被赐死的还有司马羕的两个儿子司马播和司马充,甚至包括司马播的长子司马崧。而司马播之幼子司马珉,以及司马充之子司马珂,因当时年幼不足十岁,故得以幸免,随家人避祸宣城。
公元335年,也就是今年,当今圣上司马衍加冠礼,正式主政,心念旧恩,恢复司马羕的宗室谱籍,下诏宣司马羕后人入京任职。
司马播之子司马珉后来拜为奉车都尉、奉朝请,而司马充之子司马珂却在路上遇刺身亡。
老苍头姓陈名金。那小婢女是他的孙女,叫陈小翠,一家三代侍奉司马家多年。虽然是个下人,却也是司马珂父母生前最信任的家奴,当司马家亲人看待,大小事宜都让其去办。
当年司马珂生母带着七岁的司马珂避祸宣城。虽然家资不菲,但是贬为庶人,比起之前的荣华富贵,不知差了多远,一年前郁郁而终,终究没熬到头,留下司马珂孤儿一个。
如今司马珂已死,公子没了,陈金却活着,就算不背上谋主夺财的罪名,恐怕也难逃罪责。因为公子不是别人,而是皇族宗室,而且公子刚刚奉皇帝陛下的诏令进京受职,如今在路上被杀了,那可是泼天的大罪,满门抄斩,夷灭三族都有可能。
老苍头情急之下,就在赤身者转身那一刹那,突然做出一个决定,或许也是他毕生最聪明的一个决定。
既然这从天而降的神仙般的公子,已不知姓甚名谁,不知父母何人,也不知家居何处,欲往何处,而且落魄得连条裤子都没混到,光着腚躲到树上,何不让其替代司马珂的身份,成为他的少主。
随行的家奴已被黑衣人杀得只剩他爷孙二人,再无人记得司马珂容貌。就算是遇到昔日在京城的同宗和故人,时隔六年,司马珂早已从当年的幼童长成翩翩少年,谁又敢说这面前翩然如神仙一般的公子,不是司马珂?
虽然在宣城那边,司马珂家中还有不少田地和产业,认识司马珂的荫户佃客、僮仆使者不少,但是那些下人又怎有机会来建康?那边的产业由司马珂的舅舅,即司马珂母亲的堂兄代为管着,但他那堂舅,活了四十多岁,都没进过建康城,以后来建康的机会也不大。
虽然风险很大,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陈金只能赌上这一把,别无选择!
对于陈金的意见,他也考虑了很久。
他若是穿越到三国乱世还好,可以凭一刀一枪杀出个功业来,在东晋却几乎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在这世家豪门横行的年代,凡事都要看门第高低,寒门子弟根本没有机会进入社会上层。更不要说,自己连寒门都不是,是个出场连底裤都没得的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