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对子鼠的死漠不关心,在铜首失窃后突然积极配合,并声称丢失了玉雕请我调查,均有合理的解释。对吗?”众目睽睽之下,辰龙无法否认,只好道:“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才隐瞒的,事实证明我没错,子鼠死了,有人不希望铜首被卖。可我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小偷,偷走了我的委托书。”戌狗撇过脸,仍然坚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说我不是,他是。除非你有我偷窃的证据,否则,我拿着委托书,你偏说我不是,法律也不会承认。”“那你把委托书拿出来。”戌狗道:“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要搜我的东西,搜查令呢?”“你做贼心虚了?”简静反问。戌狗勾起唇角,咄咄逼人:“你非要搜,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什么都没有,我一定会告到你倾家荡产。”“那行,算了。”谁也没想到简静居然改口,一时愕然,纷纷看向她。简静却不慌不忙,说:“你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自己有同伙。”她起身踱步,冷不丁一闪身,抓住了午马的胳膊,“东西在你身上吧。”午马一脸惊讶和茫然:“你在说什么?”“你们在保险室里放迷烟,只是想吸引船上的人聚集到这里,好趁机去保险库偷盗。门禁虽然要指纹和密码,可对有备而来的你们而言,并不难搞定,只是你们没有想到,铜首丢了,船上除了你们,居然还有一个黄雀。“我想,出于谨慎和专业性,你们都不会把贵重物品放在房间或保险库里,随身携带是最好的选择。”简静扶扶眼镜,开一下热成像仪,随之眼瞎。“你藏裤子里了?”她搓搓手臂,对古先生说,“你们谁搜下。”“我来。”巳蛇倏然抬手,牢牢抓住午马的手腕。午马反手想挣脱,却没想到病秧子的力气不小,反被剪住双手。那一边,申猴老而弥坚,也加入帮手,直接扒下了他的裤子。哐当,金属掉落在地板上,金灿灿的闪花人眼。古先生目光一凝:“黄金权杖?”“是的。”纵然早就用鉴定卡证明了保险库里的是假权杖,看到真货出现,简静依然松了口气,看向戌狗,“你该不会说这也是你的私人财产吧?”戌狗瞟了一眼被压制在地上的午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说委托书是我的。”“所以让你把委托书拿出来啊,没洗过吧?现在科技发达,纸上提取指纹已经没有难度。我想上面肯定有辰龙的指纹。”简静淡定得很,“还有,你是不是那位音乐家,上岸求证一下就行了,运气好,你俩指不定有案底。”戌狗的嘴唇动了动,眼珠飞快转动,似乎在构思辩驳之词。简静又说:“午马房间的保险箱被撬很没道理,他是中间人,钱款直接转账,偷谁也不会偷他。最好的解释,就是他贼喊捉贼,让其他人把贵重物品放到保险库,方便他们下手。”未羊骂了句脏话。“或许,他们本来的目的只是值钱的古董,但没想到翻保险库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辰龙先生的委托书,于是立刻萌生了移花接木的主意。”她说累了,坐下喝口咖啡,还问:“移花接木懂不懂什么意思?要不要给你们翻译下?”侮辱性极强,戌狗的脸都绿了。“对了,知道我为什么猜到你们是同伙吗?”她气死人不偿命,“因为我觉得你们俩是情侣。理由?你俩耸肩的动作一模一样。”一面说,还一面学他们耸耸肩,惟妙惟肖。气氛顿时松弛。唯有古先生神色凝重:“两起失窃案已经调查清楚,是否该说谋杀了?”“当然,理清了他们几位的身份,我们才能继续往下分析。”简静深吸口气,面色逐渐凝重。“首先我们可以确定,辰龙先生是卖家,他应该没有杀害子鼠先生的动机。除非他搞来铜首,就是为了复仇。所以,我想问问清楚,你是哪里人,以前见过死者吗?”辰龙说:“见过,但我们并不熟悉。他也并不知道我就是委托人。”“什么时候认识的?”“三年前吧。”简静说:“我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但有其他事可以证明,这个一会儿说。现在,我们姑且相信他的证词,你22点离开时,死者还活着,对吗?”辰龙点头。她又问戌狗:“你当时离开,是想拿走调包好的黄金权杖吧?”戌狗:“反正我没有杀人,我有什么理由杀他?!”“怎么没有?子鼠发现了你们调包了东西。”未羊反应迅速,盯牢她,“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身份被识破,戌狗不再端正音乐家的矜持,利索地反驳:“我跑到拍卖室去,和他说我偷了东西,再一刀捅死他?”“确实,假如死者发现了他们的行为,就不会死在拍卖室。”简静排除戌狗的嫌疑。接下来,嫌疑人只剩下两个了。寅虎和亥猪明显不安起来,眼神交汇,满是猜疑。亥猪看起来大大咧咧,无有城府,可真的没有脑子的人,也赚不到那么多钱。他马上替自己找到一个绝佳的辩护理由。“他说过,自己去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上了。”亥猪指着寅虎,振振有词,“我那个时候还没离开大厅呢,怎么能反锁门?我和这小*本总不能是同伙吧?”大家深觉有理,看向寅虎的眼神愈发不善。寅虎沉声道:“不是我,我没有杀害子鼠先生。”“是或不是,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简静道,“你有没有收买子鼠?”寅虎陡然愣住。“你和亥猪在公布结果前,突然离开要问价格,我觉得不太合理。除非你们有把握说服子鼠。”她说道,“公开拍卖的那天,我正好听到甲板上有人在说话,有一个人的声音很像你,是你和子鼠吗?”事已至此,寅虎俨然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不敢再隐瞒,承认:“是。”“你用几百万收买他,要他为你网开一面?”简静当时以为,几百万是买铜首的价格,他一定要买到手。但经过酉鸡的科普,方才知道两三千万都算低的,百万显然不太对。加上她记性变好,仔细回想当时的零星字句,终于和寅虎的说话方式对上了。他要的也不是1号和3号,那百万是什么?贿赂。第265章 密室之谜寅虎说:“子鼠先生答应我,会在所有人报价结束后,再给我一个机会,所以我才会去找他。但那个时候,不管我怎么拍门,他都不愿意开,我以为他反悔,只好离开。”简静了然,却问亥猪:“你呢?”亥猪假咳两声,大骂寅虎:“要不说这人心眼多呢,一天到晚盯着咱们国家的宝贝,我、我这不是想着自己买,总比给小……咳,外人买去好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所以,这就是你们22点后去找他的原因。”简静给二人的动机做了总结,“诸位,案件到这里已经陷入僵局。”她掰着手指:“寅虎嫌疑最大,但他既然进门,证明与子鼠交易达成,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动机。亥猪形迹可疑,密室并不能真正摆脱嫌疑——比如说,寅虎到时,门确实是反锁的,只不过是子鼠干的,亥猪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杀人后又伪造了第二次密室。”作为一个推理小说家,说到最经典的密室,难免有些刹不住车,洋洋散散发挥了好些,才意犹未尽地总结:“想要找到真凶,还需要更多的线索。”众嫌疑人:“……”让小说家讲解案情,真tm吊胃口。“功夫不负有心人,”悬念制造够了,简静自然得解开谜底,“我意外找到了一条线索,诸位请看,就是这个。”她拍了拍桌上的铜制羊首。未羊问:“上面有什么?半个指纹?血迹?还是毛发?”一开口就是老读者了。然而很可惜,简静说:“都不是,申猴老先生,麻烦你来看看,这铜首有没有什么问题?”申猴不解其意,戴上老花镜和手套,仔仔细细地上手查验。一开始,他脸上还都是茫然,可看着看着,露出犹豫,眉头紧锁。“怎么样?”简静问。申猴斟酌道:“不好说,好像……”他欲言又止,说不上来,只好道,“要是有仪器,最好还是仪器查。”“您的意思是,它和之前看到的好像有一点点不同,对吧?”简静问。申猴皱起花白的眉毛,不敢点头也没法摇头。“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辰龙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铜首怎么会有不同?”简静心平气和道:“很简单,这个铜首是假的。”她也是在看到实物后,才惊觉不对。使用鉴定卡后,在她的视野中,铜首上方会飘着一个特殊的标签,类似于游戏道具的光标,写明是[圆明园十二铜首·羊首]。但假的没有。“假的?!”“什么?”“谁干的?”客人们炸了锅,比刚才黄金权杖被调包还要震撼。大家不由将视线投向场内的雌雄大盗,目光灼热得能杀人。戌狗也顾不得掩饰,一口否认:“不是我们。”“我想也是。案发当晚22点后,所有藏品都被锁入保险柜,他们调换黄金权杖必须在22点以前,而偷取藏品并不容易,偷一个算他们‘业务过人’,偷两个也太难了。”简静道,“但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思路,铜首是在22点前被调换的。”戌狗挑剔:“为什么不是偷走的人干的?”“因为那个人的目的是引出卖家,而假货几可乱真,调包没有意义。如果我猜错了,他的目的是铜首,那么将假货放回原位,制造虚惊,无疑更符合利益。”简静细致地剖析种种可能,定论道:“相较而言,铜首在22点前被调包,是最合理的推测。”申猴问:“是谁干的?”“您觉得,谁能办到这样的事?”简静反问。申猴考虑了会儿,盯住蒂娜:“是不是子鼠的手下干的?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应该是真货,后来才被掉包。”“不是我们。”蒂娜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大呼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简静向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藏品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直到暗拍开始前才撤掉监控——虽然我觉得戌狗和午马能够这么做,他们盗窃保险库的时候,就覆盖了一段监控吧?不要急着否认,我确定有段监控重复了,一只蚊子出现在同样的地方——但当时保险室外面还有保安和安检仪器,不可能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