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他算账,他虽然是一地郡守,但却也要遵循王法。难不成当真在清河郡一手遮天,没有王法了不成?”王顺破口大骂,听闻自家父亲被羁押起来,顿时急眼了。“少爷,咱可不能与太守府硬碰硬,那朱拂晓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物,洛阳城被其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其亲自执掌清河郡,成为了清河郡的土霸王,没有了一个约束,手中又高举着大义的王牌,普天下谁是他的对手?就连老爷都陷进去了,您去了又有什么用?”老管事连忙上前抱住王顺:“不如修书洛阳,请洛阳城的诸位老爷上书天子。”王顺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犹如泼了一盆冷水,霎时间冷静下来。是呀!自家老子去了都没有,反而被朱拂晓给扣了下来,自己去了不也依旧是送菜吗?不如修书洛阳,请洛阳城中的族人做主。“砰~”一边的谢晓燕闻言顿时气得面颊通红,猛然一拍案几,桌子上的鸡骨头到处乱飞:“混账,这个混账恶魔,简直没有王法。盗取咱们的粮食不说,竟然仗势欺人,将舅爷都给关入牢里。”“我谢晓燕岂能嫁给这种人?”谢晓燕气的撸起袖子,迈开小腿就向着大门外走去:“我谢晓燕要与这恶魔斗争到底。我一定要叫天下的百姓知道,这厮的虚假面具,面具下的丑陋面孔。”“表妹,你要去哪里?”眼见着谢晓燕要走,王顺顿时急了。谢晓燕可是琅琊谢家的宝贝,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尤其不能在他这里出现意外。“不要担心,我去说书!我要叫天下人知道他的丑陋面孔,我谢晓燕绝不会臣服于这大魔头的yín 威之下。”谢晓燕就像是一个圣斗士,扯着步子向街头走去。谢晓燕又开始说书了,而且还是免费说书。谢晓燕作为一个说书人,自号:清河小钻风。凭借着古灵精怪的腔调,天马行空的话语,引人入胜的叙述,在整个清河郡都有颇大名声,在之前的几个月累积了无数的粉丝。“清河小钻风开讲了!!!”“清河小钻风又说书了!!!”“清河小钻风开始说书了,大家快来啊!!!”一言落下,四面八方人潮汹涌,不多时便已经汇聚起了大批群众。“好久不见清河小钻风,我可是清河小钻风的铁杆粉丝。”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大爷,此时站在台子下,眼睛里露出一抹痴迷之色。“是极是极,倒是有段时间没听清河小钻风开讲了,我奶奶最喜欢清河小钻风,你帮我占个位置,我去回家背我奶奶!”“快去叫三哥来,清河小钻风说书了!”不得不说问题少女谢晓燕化作男儿之后,说书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不多时便汇聚起一大片老少爷们,在街头大肆批评朱拂晓滥用强权压迫普通百姓,盗取了各大世家的粮食。谢晓燕在台上说的火热,台下一群衣衫褴褛之人静静的听着,诺大街道安静的落针可闻。“朱拂晓那狗官,竟然依仗神通本事,一夜盗取了各大世家的粮仓不说,更是依仗强权,将各位绅士强行打入牢狱之中,实在是可恨的很。此乃天下第一恶霸,简直是天下第一搅屎棍,搅得天下不得安宁。”谢晓燕高声呼喊:“我等一定要打倒此恶霸,一定要与此恶霸抗争到底,将其赶出清河郡。”“好!!!”台下众位汉子被谢晓燕的惊堂木敲醒,不由得纷纷叫好,声音传出十里,街头一片掌声。谢晓燕站在高台,看着下方气那一群血翻涌面色激动的汉子,眼神里放光的老朽,心中不由老怀大慰,目光扫过台下热血喷涌的众人,吧嗒着嘴:“不错,也不枉我在台上卖力的讲了半日。我一定要叫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那大魔王的罪行。打到朱拂晓大魔王。”“这位大爷,您觉得我讲的怎么样?听了小生的故事,有何感想?”谢晓燕目光转动,看向台下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爷,身上满是补丁,面上肌肤黝黑,挂满了风霜褶皱的额头,开口问了一句。此时谢晓燕面带鼓励的看着那老汉,挺直了腰板,似乎是等候对方的夸赞,将那‘猪狗不如’的朱拂晓给骂的狗血淋头,也不不枉费自己浪费了半日口水。“好!好啊!”大爷使劲的鼓胀,敲得手掌发红:“讲的好啊。”“哪里好?”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谢晓燕追问了句,面带殷勤、鼓励的看着那大爷,期盼对方将自己想要的答案说出口。谢晓燕一只手放在耳边:“告诉大家,哪里好!叫大家一起分享一番心得。”“朱拂晓好啊!太守大人好啊!太守大人是个好官。如今清河郡已经断粮三个月,我等每日里草根树皮、观音土维持生计。老夫那襁褓中的孙儿,在这寒冬中被活活的饿死。错非太守大人盗取了各大世家的粮食,我等贫穷百姓岂不是要活活的在寒冬里饿死?哪里有热粥喝?”老汉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太守大人是个好人,我回去后定要为他供奉长生牌位。”“不错,太守大人是个好人,我回去后一定要嘱咐子子孙孙,日日夜夜供奉太守大人。”谢晓燕:“……”“不是这句!”谢晓燕看着那老大爷,然后转头看向老大爷身边的老大娘:“大娘,您有何感想?”老大娘面色激动,擦着眼角的泪水:“太守大人好啊!”“可怜我那儿子,没有坚持到太守大人盗取来粮食。呜呜呜……”“不是这句!不是这句!”台上的谢晓燕有些急眼了:“不应该是这句!那朱拂晓可是盗取了无数官绅的粮食啊,他是个贼!”“那些狗乡绅那里有好东西,活该被盗取。”“不错,这群狗乡绅,家中存了无数粮食,却偏偏坐视我等饿死,多亏了太守大人,我等才能活下来。”“不错不错,我家那孩儿眼见着都要饿死了,不曾想昨夜一碗热粥竟然活了过来。”“太守大人功德无量!”“太守大人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了我的贱民,竟然去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我等何其荣幸!”“何其荣幸,三生有幸!”“太守大人,多亏了你,否则我那老伴就要被饿死了。”“……”哗啦啦,说话的功夫,场中跪倒一大片,不断歌颂朱拂晓的功德。看台上谢晓燕动作僵硬在哪里,听着那一句句赞美,就像是一道道惊雷,将其劈的身躯僵硬,站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整张小脸青了绿、绿了紫,五颜六色犹若是开了染坊。怎么会这样?说好的一起喷那个昏官、大魔王呢?你们怕不是我的假粉丝吧?“小娃,你虽然走惯了江湖,但是却也不识得天下疾苦,不知人生活之难。朱大人心怀百姓,不是尔等可以污蔑的,你日后莫要说朱大人的坏话,小心老汉我拿臭鸡蛋砸你。”一个口中只有一颗牙的老大爷此时盯着谢晓燕,话语里满是训斥的味道。“朱大人为了我等穷苦百姓,受苦了啊!”有汉子匍匐在地,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我等对不住朱大人!叫朱大人因为我等草民而名声蒙羞!”“你那小娃娃莫要再台上说风凉话,朱大人折损一人名声而活几十万百姓,又岂是你区区一个说书人能评判的。”“……”台下百姓此时回过神来,开始不断批评谢晓燕。谢晓燕乃琅琊天之骄女,大户人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一时间被人骂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泪珠在眼眶里不断打转。那朱拂晓巧取豪夺,分明就是大魔头,怎么众人都护着他?小燕子见机不妙,狼狈的拖拽着谢晓燕跑下了台子,然后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迹。跑到没人处,主仆二人喘着粗气,小燕子看着泪珠子不断滑落的谢晓燕,心疼的道:“小姐,您莫要哭了,都怪那朱拂晓,若非是他,小姐怎么会受这等委屈?咱们决不能和他善罢甘休。”“我就是想不明白,那朱拂晓明明是偷盗东西贼,百姓为什么会替他说话?难道偷东西不是犯法吗?世家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几代几人的努力,马革裹尸、行走千里的努力,凭什么去分给那群不努力上进的人?”谢晓燕恨得咬牙切齿。小燕子苦笑,她虽然明白一些道理,到却也不好多说。她能说什么呢?自家小姐就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天生就站在世家的立场上,她和解释,她也不会明白。就像后世有人说‘人家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一个人’一样,简直就是最大的耍流氓。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懂得都懂。装作不懂的解释也没用,反而会招来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