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膺即便只是次子,那也是权贵人家的次子,代表着权贵人家的体面。莫说权贵人家,就算死了一个普通士子,都是震惊书院的大案,更何况死的是一位权贵子弟?此时场中所有人都在看着柴膺那张狰狞的面孔,临死前似乎依旧在叙说着心中的不安。所有人都汇聚在柴膺房间内,没有人注意到,朱拂晓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只白骨骷髅。那白骨骷髅拿着一些染血的衣衫,还有一些沾染了毛发、挫伤的衣服,以及一大碗尚未凝固的鲜血,消失在了大地深处。只见那白骨骷髅出现在了宇文成都的屋子内,然后拿着一个刷子,对着宇文成都的一件衣衫点了下去。然后又悄悄穿越脚下青石,来到了杨玄感的屋子内,对着杨玄感的衣衫就是一甩,甩得那衣衫上尽数是血渍。“柴绍……还是留在书院吧。”朱拂晓眯起眼睛:“没准以后还能找个机会将其弄死。”柴绍武道修为近些日子突飞猛进,竟然步入了见神境界,也不知有何机遇。朱拂晓处理妥当,然后吩咐小妹一声,向山下走去。他要亲自去现场看看,最好能将迷迭香的痕迹给抹去。朱拂晓顺着热闹的人群,来到了柴膺的房间外,一双眼睛看着床头面色狰狞,胸口开了一个大窟窿的柴膺,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昨晚柴膺中了秘术,不但疯疯癫癫,整个人更是在屋子内自残。”在看屋子内一片破烂,墙头上血液喷溅,端的恐怖。院长等人面色阴沉的站在屋子内,看着柴膺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怒火。“柴膺昨晚就有些不对劲,想不到就这般被人给害了。”院长面色阴沉:“可曾通知应天府衙门?”院长声音冷冰冰的道,额头处青筋暴起,显然心中憋着一股怒气。“已经通知应天府衙门了。出了人命案,此事已经不再是咱们能插手的,书院只负责办学,负责教书育人。查案要应天府来办才行,否则事后若有人以此为把柄,攻讦我白鹭书院,到时候反倒是不美。”院长眼神里充满了思索。人群中,宇文成都与杨玄感对视一眼,看着柴膺的尸体,目光里满是严肃。宇文成都看了一眼人群,然后对着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身形一转,便已经消失不见了踪迹。朱拂晓的弈萃阁内就在朱拂晓走后不久,忽见一道人影持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的来到弈萃阁外,然后顺着窗子钻入了朱拂晓的房间内。一双眼睛打量着朱拂晓的屋子,看着那白日里还点燃的灯火,来人不由得愕然:“朱拂晓这厮竟然连灯火都忘记吹灭了。”也没有多多管闲事,听见隔壁朱丹的歌声,将那包裹塞入了朱拂晓床榻下。此时灯火内一道气机迸射,悄无声息间落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毫无所觉,只觉得身躯一阵冰冷,转瞬又消失无踪。然后又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自窗台钻了出去,然后撒丫子便跑。灯光之中,火焰之内,一道模糊的人影看着屋子内的一切举动。正在现场观看的朱拂晓不由得心头一动:“果然,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只要那烛火点着,就相当于我的眼睛。竟然出手陷害我?不知是那个做的。是宇文成都?还是杨玄感?”不管宇文成都也好,还是杨玄感也罢,与他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呵呵,想要陷害我?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朱拂晓冷冷一笑,只见书房内的烛火悠悠,散发出一道光芒,然后地上泥土犹若是流水般散开,一只白骨爪子伸出,将那包裹琢走。朱拂晓站在屋子内,只见那魔法印记接近,然后混入人群,来到了宇文成都身边,附在宇文成都的耳边一阵低语。“原来是宇文成都干的?”朱拂晓看着宇文成都满意的表情,此时宇文成都下意识向朱拂晓看来,然后四目相对,宇文成都笑容收敛,看不出半分表情,只是冷冷一哼,转移了目光。“权贵子弟,都不是好东西。”朱拂晓心中冷笑一声。“昨夜那柴膺就不正常,可惜老夫未曾放在心中,方才酿成如此大祸。”院长面色难看,露出一抹杀机。对方是在打他的脸,打的噼里啪啦响,不是一般的疼啊。“应天府衙门的人来了。”一声呼喝,接着只见大队差役自山下而来,封锁了了现场,将场中众人围得水泄不通。“应天府阴种,见过山长。”来人身穿黑衣,腰跨武士刀,整个人头上发丝盘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便透漏着干练模样。阴种很年轻,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却位高权重,已经位列大隋六品高官序列。阴种,乃是张掖阴家之人,阴世师的孙子。“见过阴大人。”山长对着阴种回了一礼:“白鹭书院出现命案,还望应天府衙门秉公办理。”阴种扫过场中众人,然后面带苦笑:“白鹭书院不知牵扯着多少只眼睛,在下自然秉公办理。上次白鹭书院三大学子之死不了了之,这次下属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白鹭书院任你调查,但是你需给我、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话山长不再多说,而是看向白鹭书院的众位学子:“我知道,凶手定然是你们中的一个。”说到这里,山长将目光看向了宇文成都与杨玄感等勋贵子弟,面对着宗师灼灼的目光,众人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垂下脑袋:“你等休要心怀侥幸,尓敢屡次践踏我白鹭书院的律法,这次定要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就算天子出面,我也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此时院长心中也暗自奇怪:柴膺是权贵中人,现在权贵对自己人都这么狠了吗?不知道这次是冲着谁来的。莫不是冲着朱拂晓那白鹭书院种子来的?院长心中万千念头转动,然后退开一步,任凭阴种施展手段。此时阴种来到屋子内,扫过墙上喷溅的血液,还有匍匐在尸体上痛哭的青年男子,眼神中露出一抹威严:“你是何人?与死者有何干系?”“见过大人,在下柴绍,死者乃是在下的亲弟弟。”柴绍红着眼睛站起身,对着阴种一礼:“还请大人施展手段,务必要将这无法无天的凶手绳之以法,以祭我弟弟的在天之灵。”“原来是苦主?”阴种上下打量着柴绍一遍,方才道:“昨夜你在哪里?”“在下与宇文公子饮酒。”柴绍连忙道。阴种看向宇文成都,宇文成都点点头:“这个我倒可以作证。”“宇文大人也在白鹭书院?”看着宇文成都,然后扫过众位勋贵子弟熟悉的面孔,阴种不由得一愣:“上次来白鹭书院,可还没有看到他们。”他与宇文成都同朝为官,宇文成都官职品序尚且在他之上。“来书院读书”宇文成都道了句。“柴公子,你与你弟弟平日里可有口角、争斗、口舌纠纷?”阴种道了句。“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大人在怀疑我?”柴绍顿时勃然变色:“大人怀疑是我杀了我弟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阴种不咸不淡的道:“根据本官查案的经验来判断,杀人者往往都是亲近之人。或者是柴膺要夺你家产,或者是柴膺要夺你地位,谁又知道呢?”“岂有此理,这可是我亲弟弟,我又岂能痛下杀手?”柴膺指着阴种,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阴沉。“肮脏的事情,咱们可是看多了。”阴种冷冷一笑。柴家富甲天下,此事天下皆知,眼下不狠狠的敲他一笔,都对不起自己来一遭。“更何况,白鹭书院屡次出现事故,陛下已经十分不满。这次我必须要将案子办得漂漂亮亮,叫陛下知道本官的能力。”阴种看着柴绍:“是以,但凡有丝毫线索,本官都不能放过。”听了阴种的话,柴绍气的身躯颤抖,但却说不出话来。太气人了!简直是要把人给气死。“阴大人,在下可以担保,此事绝不是柴兄做的。”宇文成都一步上前,缓缓开口道。“哦?”阴种闻言看向宇文成都,心中念头流转:“宇文大人替他担保?”“担保!我保证此案不是柴兄做的。柴兄素来都是我书院中的仁义君子,岂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宇文成都很笃定的道。宇文成都乃是殿前侍卫统领,柴膺还是要顾忌宇文成都面子的。看着面色憋屈的柴绍,心中暗自道了句‘可惜’,大肥羊给跑了,然后转身看向众位士子:仵作上前。有一个五十多岁,身穿小吏服饰的老者,此时走上前来来到了柴膺身前,开始验尸。应天府衙门的官吏,开始在屋子内寻找蛛丝马迹。“将书院中的所有人都聚集过来!”阴种道了句。